【主人,主人,胎珠第30次呼叫蘇醒。】
“一顆野三七就生長在雲琅的腦袋邊上,頂上的一簇小紅花開的正豔。”————(摘自《漢鄉》第二章。)
與雲琅相似的是,此時一簇狗尾巴草立在玄武的腦袋邊上,迎著從山地灌來的濕潤空氣,輕輕晃動。
隻是沒有落在雲琅的那個森林,沒有猴王當著他的麵臨幸它的後宮,也沒有一條菜花蛇盤在他的臉上曬太陽。
太陽還沒有出山,茫茫森林,山嵐的紫氣學著瀑布的樣子從山峰流淌下來。這個華麗聰明的清晨有著牧歌的氛圍和詩的節奏。
鳥在林間啼唱。帶著性彆的渴望,在劃定的季節裡顫動翅膀,或者原地打轉。正如好看的羽毛在雄鳥身上,好聽的歌喉也在雄鳥的嗓子裡。他們召喚濕漉漉的愛情,才使得愛情聽上去清脆又婉轉。
第二次被燒焦的玄武來到這塊大地。屬於貝母星球沒有列入圖集的地域。這是一個巨大的行星,在宇宙中轉動的時候,拖長的影子用光年計算。麵積也異常遼闊,土地無邊無際。森林和草原亙古以河流為伴,高聳的山崖與蒼鷹為伴。更多的四條腿動物在自己的種群裡奔跑,騰起滾滾塵煙。
在離玄武50米處是布布。這個對逃學頗有心得的女孩也被燒焦,在草地上躺成一個大字。
玄武躺成的是一個太字。
漢字無比形象,漢字具有性彆。
生命對於布布進入了倒計時。
這個大井村最姿色的女孩,逃學在一隻鳳凰的背上,卻是一個美麗的陰謀。儘管她被救出,被王炸到這裡,卻隻剩下輕微的呼吸和淡淡的夢境。
大井村我回不去了嗎?
她在夢境裡這樣問自己。
據說人在將死之時,會總結自己的一生。
由於太過短暫,布布一生的總結裡,大的事件找不出一件,也就沒有特定意義上的人生箴言。
如果把她一生的故事搞成連續劇的話,第一集是逃學,第二集是曠課,第三集又是逃學,再無彆的情節,很難看下去。
如果把她一生的故事搞成網文的話,全部都是小白文水字,沒法簽約。
但這並不等於說,布布的以後仍是平平淡淡。因為布布的生命並沒有結束。
從這一次燒焦開始,布布的生命曆程注定波瀾起伏。在玄武的功勳裡,她將承擔起一個重要的角色。
一生沒有精彩和有趣的情節,死,就顯得沒那麼可怕了。唯有一點想到的是玄武會被炸到了哪裡?是不是已經沒有了呼吸,擺在一攤亂石頭上。
布布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死之前她想到這個問題。
沒錯。
玄武是擺在一灘亂石頭上。這一灘亂石頭是河畔,在他身旁淌過一條小河,水清亮無比,水中的魚接收到玄武投到水裡的影子,紛紛來到附近。可是它們不比那種能遊上陸地的魚,對近在咫尺的食物饑渴的翻滾,撲打,毫無辦法。
【主人,主人,胎珠第50次呼叫蘇醒。】
有過一次燒焦的經曆,玄武很容易就被喚醒。第一次燒焦胎珠呼叫了70次。而且醒來後一動不能動。
玄武這次醒來,沒有第一次的劇痛和僵硬。他站起身,活動四肢,燒焦的皮殼碎裂,像黃豆在鍋裡炸跳,一塊塊掉到地上。
來到河邊,捧起水喝兩口。水影裡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腦袋,頭發燒成灰燼,伸手一抓就碎碎的掉下來。
一頭埋進河裡,雙手抓了抓,水麵飄去一條黑帶,魚在頭發灰燼裡撲騰。
玄武看到水影裡的自己醜惡無比,闖到世間的鬼一樣。擔心還能不能像第一次,蛻去碳殼還原成一個五官搭配出黃金比例,眉清目秀的少年。
一抬眼,望到了躺在50米外另一具燒焦的軀體。
淡金色飄逸的紗衣,纖纖白皙的肌膚,流動著光澤黑墨般披在雙肩上的短長發,都沒有了。與他所不同的是一具短小的個頭,。硬翹翹的如同從火炭裡剛扒出來的烤全羊。
看到這樣一幅慘相,玄武心頭不忍,深深的自責。早知如此,何必要帶她逃離。布布,是我錯了。
他又四下看去。
沒有看到媞瑪或者道仙。
懷著沉痛之情,玄武找來一節木棒。要用木棒撬一個土坑,把布布給埋了。
如果要是能回大井村,他不會告訴村長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倒不是怕脫不了自己的關係。
一邊撬著土坑,一邊頭腦出現畫麵:村長和村長婆娘,每年莊稼活閒下時便帶上乾糧出門尋找布布。
翻山越嶺,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