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山林雨(1 / 2)

蒼生濟之江湖 濟肆丨 7813 字 2024-06-12

二人皆不願占對手便宜,隻見管羽手中落下一枚白子,囚龍聖手封霖手中落下了四枚黑子。百棲苑執事掃視一下道“黑子單,白子雙,管先生先。”

管羽執白棋落子“星位”,囚龍聖手封霖則落子“小目”。管羽以“星位”起手在速度上占了先機,但卻不及封霖的“小目”起手來得堅實,在實地上實則封霖占有優勢。然“星”位自有“星”位的好處,便於發展外勢,有助於中盤攻殺。

棋盤之上,管羽占據角部星位之後不守也不掛,反而先去拆邊,看似兵鋒迂回起伏,實則隱藏鋒芒,避敵銳氣。封霖則以小目和目外守角,以此角為根據地向左右拆邊,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穩紮穩打的態勢,布局巧妙的心思,進可攻退可守的顯勢無不說明囚龍聖手之譽絕非浪得虛名。

第六十九手,棋盤上局勢激烈,血肉橫飛,仿佛能聞到絲絲血腥氣味,管羽全力發起進攻,像是一股白色的巨浪滾滾湧動擊向黑幕。

封霖於方寸之間,輕描淡寫之際落定幾枚黑子,宛若從天而降的大山落在地上,被當作堤壩勢要阻住滾滾而來的白色巨浪。

眼見封霖力敵不退,白子落位忽變,場上局勢立時轉入和緩,激流猛進之勢一掃而空,借之以徐徐圖之,遞進蠶食之勢。

麵對管羽棋風突變,不僅圍觀人群莫名不知所以,就連封霖亦是嘖嘖稱奇,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竟是觀之不透。而管羽此弈卻展示了三種完全不同的棋風,讓人根本無從猜測下一手的選子落位,正是借此之故牢牢地掌握住了整個局勢的主動權。

棋局弈到二百三十餘手才真正到了錙銖必爭,細大不捐的階段,封霖在管羽淩亂有力的攻勢之下已經漸感不支。棋盤之上白棋四麵八方奔湧而出,如山的黑幕已然無法阻擋巨浪的滾滾碾壓之勢,顯然白子已然全麵占據上風,黑子已然陷入苦苦掙紮。

又三十手,封霖丟下手中黑子一聲歎息道“我輸了!想我封霖縱橫大陸棋壇幾十載,一生致力於取各家棋藝之長,融百家之優以期清除棋壇障壁,曾以為此生無望矣。今日與少年對弈老朽雖敗但足慰平生,大陸棋壇的未來,老朽之夙願亦有望在少年人身上達成,實乃棋壇之幸也!”

管羽起身拜道“先生之誌晚輩當習之,先生之心晚輩當循之。”

封霖哈哈一笑,道“小友開局守穩力定根基;中路趁亂隱匿提速,看似章法雜亂實則亂而不散;收官之際早已是隱兵暗埋,靜待時機,出奇製勝。老夫雖有此想卻不敢行此徑,變不敢變,行不敢行,優柔寡斷以致喪失大好局麵。”

“此弈勝者為涼城管羽,以學記規則拔得頭籌者可於學記結束之時進入儒家藏書樓修習三日,若有挑戰者可在學記結束前隨時提出挑戰。”百棲苑執事高聲道。

紅日落儘,黑夜降臨,遠處的海麵波光粼粼,仿似金光碧落,炫彩異常;近處晚風掃過庭院,搖曳著初青的樹葉刷刷作響;四圍溪水、蟲鳴、夏禪伴起悠長樂曲直透心神。

“明日便是齊魯學記的‘武日’,主上可有安排妥當?”練雲生問道。

“回總管,主上已經有所安排,想來必不會錯過進入藏書樓的機會。”寒柒道。

“主上可有什麼交待?”練雲生問道。

“回總管,主上要我們靜觀其變,絕不可暴露身份和意圖!主上對那個叫管羽的新晉棋道高手似乎很有興趣,已經派人查探其身份背景,不日便會有消息傳來。”寒柒道。

“管……羽……?”

練雲生稍作沉吟,道“此人在棋道之上確實足夠驚才奪豔,不知其它方麵有沒有特彆之處,主上向來愛惜人才,大計若成也需要這樣的人才輔佐,我會留心觀察。”

“總管覺得明日的‘武日’會不會有絆腳的人物?為了不影響主上大計,屬下願意先行替主上掃平障礙。”寒柒道。

練雲生道“此次學記人數眾多,閣彆林立,昨日與今日的場麵均看不出有何等好手隱匿其間。儒家掌門匡悟的大弟子念生,二弟子蕪界,二當家的弟子寒冽以及半生、良姬的弟子花季都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既然主上已經有所安排,為免多生事端,我等隻需遵從主上安排即可,無需過多操心!”

“是,屬下謹遵總管安排!”寒柒道。

入夜。

墨義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於是起身推開窗戶,立身窗前若有所思的直視著窗外,不斷回想著這些天來的種種事情。

繁星鋪滿了天幕,星辰搖曳了穹宇,他沒有動;東方的天際泛了魚肚白,成片的雲朵逐漸被染上了明豔的紅,他沒有動;拂曉的風夾著陣陣泥土的芬芳向他襲來,他依舊沒有動;窗外一切的朦朧都逐漸在晨曦中露出了它們原有的輪廓,亭台、簷角、樹梢、窗欞,統統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

太陽升起來了。柔和卻又不失煒耀的光輝,從疏疏的雲間,透發出來,照亮了整個世界。遠山近水,沐浴著晨光,顯出了蓬勃的生機。林間忽而有一群鳥兒飛起,整齊地排著隊,飛向泛起光暈的海邊。

準備參加齊魯學記“武日”比試的人們已然開始向西院行去,在一陣嘈雜的人聲中,墨義方自回過神來。抬望眼,天已大亮,收拾心情準備前去觀看“武日”的比試。

齊魯學記一共三日,尤以第三日的“武日”最為受江湖人士重視,因其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大陸江湖上的一次小型武林大會。每一年的“武日”都是江湖高手,武林新秀等一展身手,爭取江湖名氣威望的時候,也是意外最多的時候,隻因每一年“武日”的第一名皆可進儒家藏書樓一次,而出樓的時間則是以三十日為限。

儒家藏書樓作為與道家的藏經樓和商於城麒麟閣內古書樓齊名的三樓之一,江湖地位,樓內珍藏自是不言而喻,江湖上想要進入藏書樓修習之人更是數不勝數。是以,每一年的“武日”都是齊魯學記最精彩的一天,也是意外最多的一天。

西院占地頗廣,縱寬各有五十餘丈,地下完全是堅硬的三合土鋪成,牆壁邊地上放有石鎖沙袋及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居中圓形為基便是儒家的演武場。

迎著西院正門一座高台,高約二丈,五丈見方,上擺三張長桌,每桌後都有六張高背金交椅,居中長桌中間坐著儒家掌門匡悟,管事府總管練雲生,道家無量子,農家長老玄弈,四柱城獨孤流雲以及墨家長老斷布離,左右分彆坐著各方豪門和江湖閣彆的代表人物,椅背後站著其隨行的優秀門人或是弟子。

“今日為齊魯學記最後一日的‘武日’,依循先例,獲得本次‘武日’頭名的英雄好漢可獲進儒家藏書樓一次,時限三十日,樓內典籍,珍藏,要術儘可觀之!‘武日’對決由入場英雄自行決定,比武切磋點到為止,惡意傷人者將被除名,最終勝出者既獲頭名。”西院執事高聲喊道。

演武場早已是人滿為患,畢竟藏書樓的誘惑力和齊魯學記“武日”出名的影響力還是異乎尋常的,有些人更是早已經按耐不住內心的狂躁急欲上台。執事人話音剛落,一條人影便即衝進演武場,隻見少年一襲布衣,麵皮白淨,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高鼻梁寬下頜,發髻飄散漆如墨染一般,笑起來頗有些翩翩風度。

少年抱拳環施一禮,道“在下林雨,來自大陸極南之地的天山雪原,此來‘武日’隻為尋一名頭以立身江湖,恭請各位前輩高人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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