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長滿了參天古樹,樹木枝葉繁茂的遮天了蔽日,樹根壯碩的在山壁縫隙間野蠻生長,偶爾還能見到一些奇特的野花穿插期間,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楚慕瑾扒拉著樹根減緩下落速度,意識雖然還算清醒,但單手抓握樹藤的力道,難以支撐自身的體重,疼的他冒出了鬥大的汗珠。
他慢慢的抬起頭大聲呼救,可山頂被雲霧遮蓋,連個鳥雀都見不著,何況是個人,於是,他又低頭看了眼深不見底的山崖,山崖下高大的樹木挺拔蒼翠,樹冠交錯在一起,擋住了視線,卻也深不見底。
楚慕瑾頓覺腦子嗡嗡作響,握著樹藤的掌心再次溢出鮮血,他想要換個姿勢,可稍微移動分毫,碎石就不斷擊打在他身上,對他原本的傷口照成了更大的傷害。
昏厥感襲來,楚慕瑾眼皮沉重,感覺疲憊,眼前的景物越發模糊不清了起來,他的身體隨著山壁碎石的不斷撞擊,已經到達承受底線,開始慢慢的往下落去,為求活下來,楚慕瑾咬了咬牙,餘光掃過不遠處的山壁,他看見那裡有一處不太顯眼的石洞,決心賭一把。
楚慕瑾猛地鬆開樹藤,拔出尾狐,費儘全力朝山壁邊凸起的石頭,甩出一鞭,試圖借力攀爬,可誰承想,石壁不堅,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反彈而至,破裂的巨石砸向楚慕瑾的胸口,瞬間把他震出一口鮮血。
楚慕瑾閉上眼向後倒去,心想著,他還沒闖蕩上江湖,就要在這葬送在這裡,頓感身心絕望,可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強風刮過,金光掠過楚慕瑾的身側,將他從崖邊猛地卷起。
恍惚中,楚慕瑾匆匆瞥了一眼救了他命的金光,那是一個身披黃色僧袍的高僧,他麵容莊嚴,目光深邃,隻見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托舉著一股無形的氣流,將楚慕瑾穩穩扶起,慢慢地拉向那一處平坦的崖壁。
崖壁上有一處凹陷處,正是楚慕瑾適才見著的那處天然石洞,石洞外布滿了青苔和藤蔓,顯得格外幽靜和神秘,而楚慕瑾此刻,頓時生出了活下去的希望。
高僧將楚慕瑾輕輕放在石洞外的平地上,雙手合十問道“這位施主,不知何以輕生?”
楚慕瑾虛弱的支著身子,慢慢坐了起來“我,我沒輕生,是被人給打下來的。”
高僧質略感驚訝“此處乃興國寺範圍,何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楚慕瑾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但我覺得他們這些人,明顯是衝著柳葉山莊二小姐來的,我估計,他們應該來自柳葉山莊內部,否則不會那麼輕易就得知二小姐的行程。”
高僧再次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柳葉山莊的恩恩怨怨,確不為外人道,隻不過,你為何會牽連其中。”
楚慕瑾扶著折斷的肋骨,費力的說道“我本來是去柳葉山莊應招家丁,可沒想到他們招的事幕僚贅婿,我們家九代單傳,豈能隨意入贅,隻好另做他法,充當馬夫,可沒成想,頭一回出門,就被歹人算計,為保二小姐安寧,鄙人隻好充當馬前卒,最終才落得如此境地。”
高僧皺起眉頭,上前摸了把楚慕瑾的脈搏,搖搖頭不忍的說道“施主,你的經脈破損,五臟具裂,怕是熬不過數月。”
楚慕瑾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從山崖上下來,怎能就這麼輕易放棄,於是,他艱難的伸出手,拉著高僧的衣袖說道“我,可我還不想死......不知大師,能否將我送回柳葉山莊,我是為救二小姐受的傷,他們莊內藏龍臥虎,藥材無數,定能,定能救我一命。”
高僧還是搖了搖頭“柳葉山莊距此甚遠,而今施主的身體,已然無法再受顛簸,怕是隻能留在此處靜養。”
楚慕瑾看了看四周的絕壁,登時萬念俱灰“此處?這個山洞麼?我這,連興國寺都去不了麼?難道,我真的要葬身於此?”
高僧扶起楚慕瑾,歎了一口氣說道“非興國寺不能容你,而是此處山崖萬丈,以我之力,很難在毫無顛簸的情況下,帶你上山,你這筋骨儘損,牽一發動全身,也不宜再動分毫。”
楚慕瑾顫巍巍的走了兩步,又咳出一口老血“不,不行,我不能在這等死。”
高僧運氣頂住楚慕瑾的後背,助他向山洞走去“施主莫急,也並非無藥可解,隻不過......”
楚慕瑾支著身子,繼續向前“不過......什麼?”
高僧麵色凝重的看向楚慕瑾,眼中充滿悲憫“其實,近日裡,我研究了一種名為,‘易筋鍛骨丹’的藥,此藥能重塑筋骨,提升武學天賦,隻不過,目前暫未試用,若施主執意求生,也可服用一劑,但其藥性猛烈,不知後果,恐有瞬亡危險,我不願殺生......便無法用藥。”
聽聞此言,楚慕瑾心念一動,猶豫了片刻,回道“我筋骨獨特,當初父親未能教授我武學,我一直氣惱於胸,而今,我以如此殘生,卻能輕易博一次重塑機會,又豈會錯過......大師,請賜藥吧!”
高僧考慮再三,終的從懷中掏出玉瓶,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你亦看破生死,我便也無需執著,然,此丹藥需在子時服用,服用後需修煉我佛門心法,方可發揮藥效,隻不過,選擇此藥,是你自身因果,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能做的僅贈藥而已。”
楚慕瑾點點頭,鄭重地接過藥丸,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嗯,在下楚九,自承因果,日後生死與大師無關,此次,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敢問大師法號?日後有機會生還,定當結草銜環報答大師恩情。”
高僧運力把楚慕瑾輕送入石洞,然後站在洞口說道“救命之恩言之尚早......我乃無名小僧,無需知我法號,若你能僥幸存活,望日後多行善事,珍惜生命......這個石洞,往日裡都是用來懲戒興國寺裡一些犯錯的僧人,鮮少有外人知道,裡頭有一些常備被褥,施主先再此修養,夜裡山寒,時有一些餓極了的野獸來襲,能不能熬過今夜,就看施主你自己了。”
楚慕瑾先是一愣,隨即對著洞外抱拳作揖道“阿彌陀佛,吾定自當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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