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熾康不耐煩的打斷江文岑的話,敷衍的抱拳道“江兄有禮。”
公冶寒舟根本沒抬眼,隻是冷哼一句就當應付。
楚慕瑾見狀,自覺場麵太尷尬,也不想多作言語,起身對江文岑點頭示意,飯都沒有吃一口,就徑直走了出去,如此修羅場,他可沒興趣參與,如今他要做的,是儘快和蓮花取得聯係,才能裡應外合,搞清楚母親的處境。
“我看這外麵天清氣朗,陽光正盛,宜閒庭信步,諸位,在下就不多奉陪了。”
三人各懷心思的瞥了一眼楚慕瑾,也沒接話,公冶寒舟輕咳兩句,給蘇熾康丟過去一個眼神,蘇熾康也借口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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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門左轉,會路過一處掛滿鮮豔燈籠的雕花走廊,楚慕瑾兒時曾在這玩耍,他記得走廊儘頭矗立著好幾座假山,假山下溝渠流轉,碧池映藍天,偶爾有魚兒穿梭其中,繞過假山,有一處石橋,石橋橫跨清澈的池水,再往前走就是一片花海。
花海向前延伸的青石,鋪就在地麵光滑如鏡,儘頭有一處內府庭院,庭院裡栽著顆石榴樹,石榴樹後朱紅色的門樓,高大而莊嚴,門楣上鑲嵌著精致的玉石,兩側的石獅威武雄壯,此處就是葉彩鳳的日常瑣居之處。
楚慕瑾低調的避開眾人,探頭窺向葉彩鳳的宅院,正廳內,紅木家具打磨得光滑如玉,上麵雕刻著繁複的圖案,彰顯出商賈人家的富貴華麗,宅院內的家丁丫鬟小廝約莫十來個,各自忙活著手上的活,根本無暇顧及門外的楚慕瑾,偶有聚在一處,皆是對二小姐的閒話和抱怨。
掃地的丫鬟湊近澆水的丫鬟,小聲竊語“聽說了麼?二小姐她又在外麵闖禍了。”
澆水丫鬟起身,假意走到另一側花田,回過頭低語道“她闖禍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夫人老爺不也一點辦法也沒有。”
掃地丫鬟緩慢挪動身軀“哎,要是大小姐在就好了,平日裡她雖是行事不羈,但也還仗義,總不至於連累我們背鍋。”
澆水丫鬟又一次起身“噓,彆說了,最近可彆提大小姐,夫人對那事還耿耿著呢,要是被知道了,免不了挨一頓板子。”
掃地丫鬟矮身拾取落葉“夫人最近還記掛著大小姐的事麼?我怎麼覺得她最近好似更關注後院那位新來的夫人啊?那位夫人究竟什麼來頭啊?”
澆水丫鬟慌亂的四下看了看“你可彆瞎打聽了,那位是咱們夫人的長姐,不過乃妾室所出,早年和人私奔了,為此被莊內除名,此次前往,說是小住,實則避難,她夫家鎮遠鏢局,明目張膽的打著省親名號前來,咱們夫人要不是顧及旁人言論,早都將她掃地出門了。”
掃地丫鬟握緊掃把,舞了兩下“哎呀呀,又是私奔......這,這不就和大小姐一樣麼?難怪,夫人一聽說大小姐和人私奔,當場就暈厥過去,醒來還揚言不再認這個女兒了。”
“哪能啊,大小姐畢竟是夫人親生的,氣幾日,回來便好,可不似那後院的夫人,妾出,打小就不受待見。”澆水丫鬟抬眼見管事的正朝這邊走來,趕緊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掃地丫鬟“彆說了......這些事都是山莊裡的忌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
楚慕瑾縮回腦袋,靠在牆後,思量著她們二人的對話,沒留神卻被正麵懟過來的老者嚇了一跳,當即拍著胸口呼道“哎呀,你誰呀?怎麼走路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老者的皺紋從眼角延伸至嘴邊,眼窩深陷,目光渾濁,卻又流露出一種看儘事態炎涼的淡定,他嘴角微微下垂,帶著一絲世故的苦澀,開口問道“大白天的,你就在這裡鬼鬼祟祟的,是想乾什麼嗎?”
“我,我上茅房,走錯路了不行麼?”楚慕瑾側身和老者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倒是會走,有誰家的茅房,看起像裡麵這麼富麗堂皇的。”老者摳了摳耳朵,給楚慕瑾讓出一條道,眼睛死死的盯著楚慕瑾,說道“聽說今日新進來一批幕僚,我看你挺麵生的,想必定是衝著二小姐來的吧。”
楚慕瑾避開老者的眼神,腳步同步挪向邊門,迅速抱拳點頭哈腰,拔腿就跑“對對對,前輩真是慧眼如炬......不過,今日既然無緣得見二小姐芳容,那在下就先撤了。”
“站住。”老者一把抓住楚慕瑾的腰帶,連拖帶拽把楚慕瑾拉了回來,隨即上手,在他胸口裡外胡亂的摸了一把,抽出楚慕瑾藏著的尾狐,適才說道“我看你並無內力,帶著這柄神鞭利器,倒也是多此一舉,不如先存放在老夫那,等他日莊內征選結束,再還與你不遲。”
楚慕瑾一摸腰間,空嘮嘮的不太適應,趕忙慌亂的扭身去搶尾狐,可老者身形一閃,楚慕瑾愣是撲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他抬起頭,支著身子準備站起“不不不,前輩,可不帶您這樣的。這,這可是我祖傳,祖傳的信物,您好歹也是一......一長輩,怎麼能巧取豪奪呢?”
老者不屑的踹了踹楚慕瑾的屁股,握起尾狐仔細端詳道“嗬,祖傳?小子,你可彆欺負我老人家年邁眼花......這款神兵,名曰尾狐,是由千年藤條和虎狼禁錮混灌而成,鞭子共分九節,結合易經81卦使力,變化無窮,出自丁源那小子之手,我看你這般年紀,眉眼也不似丁源的兒子,說吧,你是怎麼得來這尾狐的?”
楚慕瑾身形一側,迅速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說話就說話,踹人家乾嘛?”
老者舉起手就往楚慕瑾甩去“踹你,老夫還沒揍你呢?小小年紀謊話成篇,日後還了得。”
楚慕瑾雙手一檔,沒成想老者根本沒打上來,他這才意識到,這位前輩想來也是老江湖,便不敢多做隱瞞,連連回道“是,是的,前輩您說的沒錯,這就是尾狐,也出自丁源之手,隻不過,我和丁源之前因因緣際會,略有交集,他才將此物贈與我作見麵禮罷了。”
老者冷哼一句“見麵禮?丁源那人一向獨來獨往,想當年老夫找他要個普通暗器,也都磨磨唧唧的半天,才舍得,這尾狐可不是一般兵器,你得和他有多大的淵源,才肯讓他忍痛割愛。”
“哪裡有一上來就探聽彆人隱私的,總之,我和丁源就是過命的交情,一句話,尾狐,你還不還與我?”
楚慕瑾伸手來搶尾狐,卻被老者三兩下撂倒在地,老者扭過楚慕瑾的手腕,彆再說身後,探了探脈搏,眉頭一挑,說道“嗬,就你這小身板,還天生不得習內力,丁源這尾狐送你,豈不是白瞎了麼?”
楚慕瑾掙紮著歪過頭,不情願的回道“不能習內力這事,是沒玩了麼,怎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提醒我。”
老者鬆開楚慕瑾的手“嗬,你小子還挺有脾氣的......不過既然你並無內力,這尾狐就拿回去得了,但倘若我見著你在柳葉山莊內濫用此鞭,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是是是。”楚慕瑾一連點了好幾個頭,當他再次抬頭時,老者卻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