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閣樓九層(2 / 2)

俠九 耶律柒 9969 字 2024-06-12

楚慕瑾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手中緊握著樓梯的扶手,步履不停的向前,時不時警惕著周圍的可疑裝飾物,小心翼翼生怕踏錯一步。

他尋思著,陸寧月這人擅長陣法,配合她守陣的人,大多虛虛實實,他也不確定這看似安全的風煙閣此刻,是否會有不可預知的陣法存在。

他心中有些忐忑,但腳步仍舊停不下來,他的好奇心戰勝了心中的恐懼,促使著他一步步往上走,直到爬上第九層,見著一處空曠的平台上,什麼也沒有的時候,這才一臉納悶的停了下來“奇怪,這第九層,怎麼什麼也沒有啊?”

閣樓正中傳來和楚慕瑾一模一樣的話“奇怪,這第九層,怎麼什麼也沒有啊?”

那是楚慕瑾自己的聲音,在這風煙閣空曠的結構裡出現的回響,楚慕瑾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去一步,生怕有什麼機關,讓他一招斃命,可回頭想想,自己都已經走到這裡了,最後什麼也沒見著,實在也不太甘心。

於是,他又沿著平台四周的欄杆,慢慢的摸索前進,在四下尋找了好幾遍之後,終於注意到平台的正中,有一處奇怪的符號,那符號看起來有點像陣法,但卻又毫無違和的,融入到閣樓牆壁每一層的刀刻痕跡中。

楚慕瑾好奇的走到平台正中,沿著符號邊緣摸索了上去“這到底是乾什麼用的呢?”

忽然,閣樓內部發出了某種奇怪的共鳴聲,楚慕瑾感覺到腦袋一陣眩暈,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但卻又毫無損傷的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他昏沉沉的抬起眼,看向正上方,被一圈圈精致木雕圍繞的藻井。

藻井的色彩搭配十分考究,金黃色的背景與紅色的邊緣相映成趣,藻井的中央部分,則出現了一幅栩栩如生的“龍戲珠”圖案,這條龍神態威猛,身姿矯健,仿佛剛剛從天際翻騰而下,和柱子上的龍形成對衝之勢,仿佛二龍戲珠般,把楚慕瑾頂在平台正中,而他的手指,正好放在了地麵上奇怪符號末端的一處連筆上。

楚慕瑾側頭看向手指,發現手指開始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搞得他一時慌張至極,撐著地麵一本三尺,站了起來。

手指恢複了原本的樣子,楚慕瑾咽了口口水,輕輕伸出腳,踩了踩那處連筆,可這一次,卻發現一個動靜也沒有,他再次警惕的看向四周,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要破壁而出,當即就向樓梯撤去“算了算了,此處不宜久留,還是下去等陸寧月回來的好。”

直上直下的樓梯往上走的時候,不覺有什麼不妥,但向下的時候,便覺狹窄艱難,楚慕瑾顫抖著雙腿,扶著欄杆慢慢向下,一連下了好幾層,這才漸漸注意到這每個欄杆的轉角邊緣,都畫著和第九層地麵一模一樣的符號,像是有什麼特殊含義。

楚慕瑾頓時好奇心再起,想著陸寧月和黑長老反正也要打鬥好一陣,才能分出勝負,他與其坐在這裡乾等,不如研究下這圖案,沒準還有驚喜,反正這風煙閣,隻要不碰第九層的東西,就算是安全,對他來說,這圖案不過就是打發時間而已。

說乾就乾,楚慕瑾也是個行動派,他摩挲著欄杆,從一樓爬到九層邊緣,每到一層,都會用手戳一戳連筆的位置,就這樣反反複複,來回來去了兩三趟,終於是累得爬不動了,這才癱坐在了九層的地板上。

可隨之而來的眩暈感,再次出現,楚慕瑾感覺天旋地轉的比上次還要厲害。不消一會,眼皮就忽的沉重了起來,楚慕瑾抑製不住疲憊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結果朦朧間,卻見著四壁的星空圖,發出了熠熠的光芒。

楚慕瑾本能的感覺到一種危險將要襲來,他強撐著最後一點清醒,拿出彆在腰間的神鞭尾狐,護在胸前,然後,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楚慕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躺到了九層平台的正中,而二龍戲珠的場麵,再次出現,他心中頓時覺得自己好似被戲耍,怎麼什麼也沒乾,就又變回了那隻珠子。

情緒加上剛睜眼的衝動,楚慕瑾當即就揮出尾狐,使勁往藻井頂部的龍頭甩去。

尾狐一出,天崩地裂的感受,伴隨著震顫傳導回他的掌心,那龍頭放出了耀眼的白光,和九層地麵的符號相互呼應,連同四壁的星空,映的更加透亮。

楚慕瑾忽的感到身下一沉,原本空蕩蕩的平台瞬間凹出個巨坑,緊接著他身下一沉,哧溜一下順著坑位滑了下去,哐當一聲,落在了一處幽暗封閉的空間裡。

空間狹窄黑暗,楚慕瑾忍著疼痛,翻身坐起,從口袋裡掏出火折子,向四周的牆壁照去,與此同時,四周的燭火豁的亮了起來。

燭火把封閉空間照得通明,楚慕瑾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口巨大的冰棺,那冰棺通體透明,猶如水晶琉璃,而冰棺下麵,儘然躺著個年近六旬的老人。

那老人身著麻衣素袍,長發烏黑油亮散落在身後,雙手呈回字狀平放胸前,呼吸均勻脈搏穩定,好像睡去。

楚慕瑾向後退了兩步,不敢靠近,可隨之而來的空靈聲音,似是從老者的腹腔裡發了出來“你是何人?為何進到了此處?”

楚慕瑾四下張望了好一會,這才怯怯的回道“我,我,在下,鎮遠鏢局的楚慕瑾,我也不知道怎麼進來的,總之一言難儘,可前輩,我沒什麼惡意,也不想要任何東西,就隻想問下,我該怎麼出去。”

那老者的聲音若有若無的繼續傳來“若果真無意為之,那便是緣分使然。”

楚慕瑾無奈的低下頭,小聲嘀咕道“緣分不緣分的我不知道,但我是真想出去。”

聲音的源頭再次響起“你過來,讓我看看。”

楚慕瑾本是不願,但顫抖的雙腿,不自覺的將自己帶到了冰棺邊上,頓時一陣寒意從他的腳底板滲至頭頂,楚慕瑾緊張極了,可還是一副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把臉湊上前去,說道“看就看吧,不過,前輩,在下確實無意冒犯,若有得罪,請您大人有大量,寬恕在下。”

冰冷的氣流從冰棺內湧出,順著楚慕瑾的臉撲了過來,凍得他的牙齒直打哆嗦,老者仍舊雙目緊閉,從腹腔中發出略顯驚訝的聲音“天下儘然有如此體質之人......真是妙哉。”

楚慕瑾不敢動彈,但嘴上卻忍不住問道“不是,前輩,我,我究竟是什麼體質啊?怎麼還妙哉了呢?”

老者緩緩開口說道“天生不得習內力,若有內力伴生,必爆體而亡,老夫活了百年,也是第一次見著你這種體質的人。”

聽到這裡,楚慕瑾也架不住內心的激動,當即就睜開眼惱火了起來“什麼?學內力,就爆體?不會吧,那我這樣還怎麼上武當啊?前輩,您還是再看看吧,興許是您看錯了呢?”

冰冷的觸感,忽的從楚慕瑾的身上消失殆儘,老者淡淡的說道“果然是緣分使然,你唯一能練就的武功,就隻有老夫這鬼穀子秘術,雪花神針,不過,你年紀輕輕,若是習得此針,除非登峰造極,否則恐會自此凍結血脈,命不久矣。”

楚慕瑾差點沒爆粗口“命不久矣,那還學個屁......啊?”

老者繼續說道“世人緣起緣散皆有定數,若你不願與老夫習此法,那便也作罷,老夫已經在這苦等了一百二十年,不差再多等一陣,隻不過你如今入得此閣,見著了老夫,若沒受到半分磨難,必不能輕易離開,否則,老夫也無法對現任的風煙閣掌門交代。”

老者雖在冰棺中躺睡,但楚慕瑾卻仍舊覺得他說的一句話,都帶著致命的威懾,楚慕瑾深吸一口氣,內心不免糾結了起來,自己不能學內力的喪氣事實就擺在眼前,如若還要在受到未知的懲戒,對他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堂堂一個鎮遠鏢局的少鏢頭,怎麼能就此用“緣分使然”這四字,認了命。

許是強烈的求生欲使然,楚慕瑾的腦子忽的靈光一閃“等等,前輩,你說你多大了?一百二十歲?還有,現任掌門剛亡不久,下一任掌門已然失蹤了,如今各大長老內鬥不斷,都尚未確定是何人上位,您又要如何交代?”

楚慕瑾的話句句戳心,老者像是受到刺激一樣,赫然張開了雙眼“什麼?你說現任掌門剛亡?下任掌門失蹤?”

楚慕瑾的臉上也露出了同等驚訝“什麼?你不知道?難道代掌門陸寧月來風煙閣的時候,都沒有對您交代過麼?”

老者緩了緩情緒,問道“陸寧月?又是誰?”

楚慕瑾心想,壞了,這不會是又給陸寧月找麻煩了吧,於是,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因為,那個,老掌門剛走,新掌門失蹤,所以,陸寧月,這個代掌門,是老掌門親定的代掌門,也就是新掌門的未婚妻......可能,還沒正式拜堂,所以,才沒有對外公開,你不知道,這也算是正常,正常的嘛。”

老者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沉默了好一會,說道“我沉睡的這些年,儘然發生了這麼多事......看來,你得詳細同我講述一番了。”

楚慕瑾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回道“行,不過,前輩,如果我說了,你能不能免了對我的懲罰,我保證,我保證從這裡出去之後,我就當眼瞎耳聾,什麼也沒發生,就是在這裡睡了個囫圇覺而已。”

“嗯。”老者並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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