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秦憶從懷中摸出一粒小小的丸藥,塞到了那人口中。
“咳咳咳”幾聲後,那人悠悠轉醒。
醒來後的人眼神又是一片茫然,江懷和秦憶隻看著他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那人反應過來,早已經全都露餡兒了,已經沒有繼續往下裝的必要了。
他的眼神恢複清明,還隱隱帶著幾分淩厲與凜冽。
就這樣直直地盯著江懷和秦憶,氣勢上分毫不讓。
“你們是……靈隱宮的人?靈隱宮少主?”
過了一會兒,沙啞的聲音響起。
秦憶湊近江懷小聲說道:“他的嗓子應該是被濃煙熏成這樣的,這個誰也沒辦法了。”
“是,我是江懷。”
我是江懷,站在你麵前的人是江懷!
那人抬起頭來,滿麵猙獰的疤痕在昏暗的燈火下也柔和了不少。
“江懷。淮江的江,懷念的懷,江懷。”
“不錯,正是江懷。”
“哈哈哈……江懷。”
似笑似哭,沙啞如烏鴉的怒吼。
江懷和秦憶平靜地注視著他。
侍劍山莊的人,對“江懷”這個名字,絕對做不到無動於衷。
“不考慮換個名字嗎?”
那人此言一出,江懷麵上沒有任何反應,秦憶已經心頭火起。
“改名?憑什麼?我們少主生來就叫江懷,叫了二十年。怎麼這個名字,你們少莊主叫得,我們少主叫不得。侍劍山莊的人這麼跋扈嗎?”
那人絲毫不理會秦憶,隻定定地望著江懷。
隻見江懷微微一笑,“我不打算改名字,這個名字很好。江懷,這兩個字,值得被人永遠銘記”。
“說得好。江懷,應該被人永遠記住。江少主,有禮了,在下侍劍山莊——石鎮平。”
“石鎮平,你是石大俠?”
秦憶麵上滿是驚詫之色。
石鎮平這個名字,不久前還在金閣寺聽婁闊海提起過。
原來,他竟沒有死嗎?
“如假包換,石鎮平。”
石鎮平眼中露出傲然之色。
眼前的人真的是石伯伯嗎?
江懷平靜的外表下,內裡早已潰不成軍。
他記憶中的石伯伯高大、威猛,笑容肆意,整個人就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可眼前的人身高是有的,隻是病態的瘦削,就是個骷髏架子撐著一張滿是疤痕的淩亂的人皮。那十根手指枯得像是快要腐爛的細竹。
這和他的石伯伯哪有半絲相像之處。
“石大俠,久仰久仰。不瞞石大俠,前些日子,我們還在金閣寺聽一位朋友提起石大俠。那位朋友可真是闊氣啊,點了最貴的長明燈。不隻是石大俠,整個侍劍山莊都有份。金閣寺的長明燈,那得多少銀子啊。”
“金閣寺。”
石鎮平眼中閃過幾絲疑惑,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大笑起來。
“是婁闊海,婁兄弟,是他,一定是他。婁兄弟最講義氣,石某與他惺惺相惜。我們就是在金閣寺遇見的。我們還在離金閣寺不遠的呼嘯嶺,大戰了一場,真是痛快啊!”
聽到此言,江懷幾乎可以斷定眼前之人十有八九就是石鎮平。
金閣寺遇到婁闊海,侍劍山莊知道的人不少。可呼嘯嶺一戰,石伯伯從未提起,還是聽婁闊海說的。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會在說話時不經意地用手指敲打地麵,還是右手中指。
這是石伯伯特有的習慣。
江懷真想上前去,抱著石伯伯痛哭一場,可是他不能。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極快,馬上要跳出心房了。
蒼天啊!
他的石伯伯真的活著嗎。
“誰能為侍劍山莊討回公道,誰就是下一任武林盟主。江少主,為侍劍山莊討回公道,難如登天,你年紀不大,野心卻不小。”
依舊是極其沙啞的聲音。
江懷聽得格外認真,他想從這沙啞的令人痛苦的聲音中,聽出幾分原來的石伯伯的影子。
遺憾的是,除了讓他心痛難耐的沙啞,他感受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