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厚厚的雨幕好像將天與地都完全遮蓋住了。
江懷幾人的耳畔已不再是細細的沙沙聲響,而是劈裡啪啦之音猶如爆竹。
草帽已被雨水打得變形,縱使每個人都披著蓑衣,可他們的衣衫還是濕透了。
看著瓢潑大雨不停從幾人臉龐上滾落,江懷心中愈發後悔。
都怪他,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中,一直悶著頭趕路。若是他們今夜住在流雲城,應該就不用麵對眼前的一切了吧。
來人越來越近,直到漸漸地有人影在雨幕中顯現。
又是二三十個黑衣人,從上到下都是黑色的,麵上還蒙著厚厚的麵巾,隻露出幽寒的眸子。
隔著重重雨幕,江懷看清了這些黑衣人眼中的殺意。
他的眼中,也爆發出了足以毀天滅地的強烈恨意。
就好像站在他麵前的黑衣人就是六月十三夜出現在侍劍山莊的那些人。
可究竟是不是呢?
誰又知道呢。
“你們是什麼人?”
秦昱率先發問。
所謂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些人如此奇怪,到底想做什麼?
隻見有一個黑衣人大步走了出來,他淡淡地掃了秦昱一眼,不發一言,但一雙如利刃般的眼眸卻不住地在江懷和秦憶身上來回遊蕩。
“嗬……”
秦憶看著江懷,“愉悅”地笑了起來,“看來是找咱們兩個的”。
“如此,我倒是放心了。怨有頭債有主,既是衝著咱們二人的,那便一切都好說了。”
江懷已經將那股滔天恨意收回了眼底,隻和秦憶一唱一和地激將著對方,盼著這些人不要牽連他人。
為首的黑衣人好像也笑了起來。
這人忽而又摸向了自己懷中。
這個動作,可把對麵的江懷幾人緊張壞了。
江懷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不由地收緊,秦憶的手摸向了翻雲刀,嶽清池悄悄上前了兩步,將楚令文與萬靈兒護在身後,秦昱亦緊張地盯著這人……
“嗤”的一聲,像是老鴰亂叫。
原來是為首的黑衣人發出的聲響。
“用不著緊張,隻是掏出一個東西給你們看看,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隻見這人的手上托著一個小小的葫蘆。
正在江懷等人疑惑之際,黑衣人又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這裡麵可是裝了能撂倒一群人的猛烈迷藥。隻可惜下雨了……本打算等等再收拾你們,可我覺得今夜極好,風雨交加,最適合殺殺殺……哈哈……哈哈……”
喑啞的笑聲如鬼魅般,若被膽子小的人聽到,一定會毛骨悚然的。
萬靈兒小聲說道:“絕大多數迷藥都是通過嗅覺讓人中招的,這麼大的雨,再厲害的迷藥也得失效。”
那人似是耳力極好,竟煞有其事地點頭。
“不愧是萬毒老祖的孫女,有見識。”
萬靈兒一向自覺膽大,此刻聽到這人的聲音,竟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這聲音實在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聲音,總覺得像是捏著嗓子在說話。或者是舌頭有問題,總之聽起來怪異又可怕。
江懷凝神細聽,從這些黑人出現,他就一直在觀察。
說不出理由,但他知道,這些黑衣人跟六月十三夜的青獠牙麵具人不是一夥的。
既然不是一夥,江懷的情緒就隻剩下了厭惡,他有些不耐地問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哼,做什麼。想要你們的命。一二三四,一共四條命。”
江懷和秦憶是一二,嶽清池和秦昱是三四。
秦昱突然叫了起來:“有沒有搞錯啊,這位黑大哥,你剛才一直看的可是這兩人?怎麼又把我們兩個加上了。”
他的手指指江懷和秦憶,又朝著自己和嶽清池比劃一番,看起來很不解。
萬靈兒見狀,不由地怒道:“姓秦的,你什麼意思?這麼不講義氣。”
秦昱倒是一臉無辜的樣子。
“萬姑娘,我就是想問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來殺誰的,免得糊裡糊塗地成了鬼。想來嶽兄也是好奇的吧。”
不等嶽清池答話,楚令文說道:“師兄自然是想弄明白的,可是我也有些奇怪了,殺了你們四個,我們兩個是不是也沒好下場。”
正在這時,秦憶突然高聲喊了起來。
“打個商量如何?讓兩個姑娘先走,咱們四個糙漢子跟你們好好玩一玩,如何?”
“那便一起殺了。上!”
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所有的黑衣人都動了。
“刷”的一聲,齊刷刷的二三十把劍一起亮了出來。
碩大的雨滴打在劍上,每一把劍都透著淩厲的寒光,叮叮作響之音更是亂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