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果然是最神奇的力量,能在一個瞬間跨越時空,轉換方位。
明明前一秒還在蒼墨高原,這一刻,江懷又回到了六月十三夜的侍劍山莊。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如潮水般的戴著青獠牙麵具的黑衣人衝進他的家園。
火焰、鮮血、哭聲……
一幕幕都那麼殘忍,那麼可怕。
暗器射向了父親,父親倒了下去。
長風劍也被賊人握在了手中。
江懷看到那人一陣揮舞,夢中的自己好像被長風劍劈成了道道雲煙,很快就灰飛煙滅了。
他的秋水劍也被人奪去了。
秋水,那一泓秋水,好像還帶著盈盈笑意。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秋水化作了世間最動人的一雙眼眸。
可他還置身在暗夜裡。
夜怎麼如此漫長,江懷想讓夜快些過去。
他想見到太陽,哪怕是在夢中,他也不想在長夜裡多做停留,他隻想奔赴光明……
“江懷,醒醒,快醒醒。”
秦憶不敢使勁兒搖晃江懷,隻輕輕地拍他,口中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江懷終於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秦憶焦急的眸子。
看到秦憶的這一瞬間,江懷覺得雙眼酸澀。
他連續不斷地眨眼,總算將那股濕意又壓了回去。
不知想到了什麼,江懷忽而又笑了起來。
秦憶摸摸他的額頭,又抓起他的手腕號脈。
可這家夥分明好得很,這是怎麼了?夢魘了嗎?
“我沒事,我夢見父親了,夢見咱們小時候了。那時候的你又冷又酷,我卻很活潑,從什麼時候起,咱們慢慢地就長成了對方的樣子呢?”
江懷的眼中全是疑惑。
聽到他如此說,秦憶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初來乍到,自然不敢太放肆。老頭子對我那麼好,我漸漸地就把靈隱宮當作自己的家了。至於你,身上扛著靈隱宮的重任,老頭子隻能對你越來越嚴格。”
就這樣,慢慢地,二人的性格就大不同了。
“父親在時,他們還算老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父親病了,有人終於按捺不住了。秦憶,總有一日,我也會像父親一樣,擁有不可挑戰的威嚴。”
這一瞬間,江懷的眼眸變得無比堅毅。
這樣的江懷讓秦憶倍感欣慰,他的麵上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那必須的,你是誰?你可是江天的兒子。那些個魑魅魍魎,就是磨刀石,會將咱們磨得更鋒利、更耀眼。”
窗外,依稀有光亮升起。
遙遠的天空也慢慢地淡了黑的顏色。
江懷半絲睡意也無,看秦憶也分外精神,不由地打開了話匣子。
“咱們在歸墟山撿到的那人,很可能就是侍劍山莊一事的關鍵線索,不如直接把他送到九幽穀吧,有萬爺爺看著,要比彆處更安全些。”
“這還用你交代,我早就吩咐下去了。剛才你做夢,口中念叨了什麼水,你是不是口渴了?
不對,不是喝水,什麼水啊?秋水,對,對,就是秋水。
你還惦記著秋水劍嗎?你聽我的,回頭拿下了楚令文,那把劍不就成你的了嗎?”
江懷心道:原來自己在夢中還說了秋水,可彆再說其他的了。
“怎麼又扯到了楚令文身上,我隻是覺得那把劍不錯,想起劍,就想起和我同名同姓的江懷了,有些感慨罷了。”
秦憶瞟了江懷一眼,大有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的意思。
“我,我……”
江懷欲言又止。
“你什麼你,靈隱宮還得好好傳到你兒子手裡呢,這就是傳承。這麼多年,你也隻在看到楚令文時眼神變了變。楚令文很不錯,這個弟妹,我是一萬個滿意,老頭子也會滿意的。”
秦憶說得頭頭是道,江懷隻覺得頭大。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連弟妹的稱呼都整出來了。
“你還有心說我,你的事怎麼說?靈兒的心思就擺在臉上,你要一直視而不見嗎?”
江懷總算搶白了幾句。
這下,輪到秦憶啞口無言了。
過了好一會兒,秦憶小聲說道:“我把她當妹妹,隻是妹妹。我和她不可能。”
聲音雖小,但十分堅定。
想到有些任性的靈兒,江懷忍不住輕歎了口氣,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這種事,不能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