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憶的話明著是說給殷若明的,其實也是說給在座的其他人聽的。
夏侯奇、燕赤眉何許人也,自然聽出了秦憶的言外之意。
雷錚就是個“憨憨”,有些疑惑地說道:“老秦,老殷也是怕咱們成了江湖人的‘眼中釘’,若是他們以為咱們與鐘離無間是一路的,豈不是糟了。”
秦憶掃了雷錚一眼,有些無語,索性閉口不言。
江懷見狀,笑道:“雷堂主,英雄大會你可是從頭到尾參與其中的。你看,所有人對鐘離無間的態度如何?害怕,恭敬,無人敢惹。對咱們亦是如此,放心。”
看到江懷如此篤定,雷錚略一思索,也明白了過來。
少主和秦憶都在天門堂中露了兩手,也算是給了那些江湖人士不小的震懾。
再說,那些人自恃名門正派,做什麼事都講究名聲,不會師出無名的。
再退一步說,即便真的找來了,還怕他們不成?
想通了這些,雷錚拍了拍自己的大腦門,呲著牙大笑了起來:“還是少主和老秦想得周到,我就是個不夠數的,這點彎彎繞繞就把我繞暈了。”
頓了頓,雷錚接著說道:“少主,咱們還是要全力追查侍劍山莊的事,就不說什麼‘朗朗乾坤、昭昭天道’的廢話了,隻說背後黑手也夠讓人好奇的,什麼人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怎麼說呢,江懷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
靈隱宮的祖訓是奮六世之餘烈,衝出江湖,成為武林中最顯赫的門派。
眼下,侍劍山莊的事對靈隱宮來說就是一個極好的契機。
而他最最重要的事,也是侍劍山莊的事。
這是不是另一種“殊途同歸”!
夜,已經深了。
回到了住處,江懷看著已經有些昏暗但仍在跳動的燈火,陷入了沉思。
火!
六月十三夜,火光衝天。
在他記憶裡瘋狂的大火,還有始終鮮紅的冰冷的血液,刺得他渾身冒起絲絲冷冽氣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燈火已經熄滅,久到他隻趴在書案上就沉入了夢鄉。
夢裡又是哭聲震耳,又是一片淩亂悲愴。
隱隱地,有風聲響徹在耳畔。
那夜起風了嗎?
江懷似醒非醒。
不知怎的,江懷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片墨色的密林中,遠遠地,仿佛聽到了野獸的嘶吼聲。
可他周圍卻是一種近乎詭秘的“靜”。
不是沒有一點聲響的靜,而是充滿危險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要沉靜下來。
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兒若隱若現地在鼻尖遊蕩,像極了幼年時父親做的白糖糕的滋味兒。
想到父親,江懷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不是在做夢,是真的有危險!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可他依舊伏在案上,紋絲不動。
在他身後的角落裡,有一個黑影緩緩出現。
牆壁轉動的聲響幾不可聞,可江懷卻聽了個分明。
他的住處竟然藏有機關!
可笑的是,昨日他和秦憶已經將這裡仔仔細細地查看過了,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一步,
兩步,
三步……
這個偷偷潛進來的人是鬼嗎?
他的腳步輕得簡直像是飄著在走路。
江懷依舊一動不動。
剛才聞到的那股極淡的稍甜氣息,他已經心中有數,應該就是迷藥之類的東西。
可是他此刻十分清醒,完全不是中招的樣子。
這是為什麼?
江懷來不及細想。
說時遲那時快,電石火光之間,江懷躲過了黑影的致命一擊。
那蓄足了氣力的一掌,直接就將赤木書案擊成了碎片。
“哢嚓”的碎裂聲,在這暗夜中格外明顯。
一擊不中,那個黑影又再接再厲,一掌一拳都是拚命的架勢。
江懷並不習慣夜視,隻憑著聲響應對。
可那黑影在暗夜中卻如白日般,絲毫不受影響。
幸好江懷的翩若淩風掌足夠快,也足夠變化多端,一時半刻間,黑影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江懷一邊應對黑影的攻擊,一邊忍不住擔心起秦憶來。
秦憶就住在隔壁,這個院落隻有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