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見自己的臉誒,隻有麻煩明月幫我擦一擦了。”安雲格說得理直氣壯。
這回輪到薑明月哭笑不得了,她認命地就著安雲格湊過來的臉,一點點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淨,看著眼前絕豔的臉又變得白淨起來。
安雲格感受著薑明月溫柔的動作,心裡像是流淌著溫暖的泉水,混著為愛沸騰的血液,細細地蔓延直全身,撫平深處不易察覺的燥悶。
她恢複原本的距離,單手支撐著下顎,眼神卻遊離在薑明月的臉上。
薑明月被看得臉頰泛紅,微微有些嗔怒地瞪了一眼安雲格,“看什麼呢,我臉上又沒有臟東西。”
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嬌嗔和顯而易見的親昵。
安雲格突然裂開了嘴,帶著自然的痞氣,“我就是覺得宋妍妍的粉絲瞎了眼,論演技,她遠不如你,論顏值,她更是差了你十八條街。她們是何等厚顏無恥,才能強行誇宋妍妍比你更好的?”
薑明月看著安雲格的神色,突然就想到了一句,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宋妍妍身為95後四大小花,必然有她的優點和長處,可是在安雲格的話語裡,自己和宋妍妍,卻仿佛是雲泥之彆。
真是,太過明顯的偏愛呢。
“也許是因為宋妍妍擅長眼科治療吧。”薑明月答得一本正經。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像是春風拂過灌木和草原,染出一片春意盎然。
其實安雲格和薑明月都很清楚這次不是許成錦的手筆,宋妍妍之所以先前一言不發,大概是多少為了蹭《涅槃》的熱度,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安雲格拋棄薑明月的傳言。
在她看來,薑明月大概是沒有靠山了吧?
為了麻痹許成錦,安雲格沒有動用公司的力量去壓製這次的黑料,更是特意打電話哭罵許成錦,就是為了給許成錦更增加一重心理暗示:
安雲格対他服了軟。
不管他是不是完全相信了這出戲,至少《涅槃》的拍攝安穩了許多,再也沒有產生什麼額外的波折。
一晃就進入了夏天,《涅槃》的拍攝正式完成。
朱意不惜直接召開新聞發布會,比起宋妍妍的委婉,他顯得更加不客氣,“至於網上流傳的某些傳言,我承認,那位演員確實是一開始我想要選擇的人選,不過她在角色塑造上,實在是達不到我的標準,我就隻能另找投資了。”
一席話,就隻差沒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宋妍妍演技又差,又是帶資進組。
宋妍妍的粉絲頓時在網上炸了鍋,紛紛指責朱意誣陷。
然而有流量就必然有黑粉,宋妍妍的粉絲又是懟天懟地懟空氣的類型,先前宋家粉絲和薑家粉絲対線,対家和黑子還不怎麼下場,這下既然有了朱意的發言,他們就不客氣了。
一時之間,対家和黑子都下了場,又是嘲諷宋妍妍倒打一耙,又是爆宋妍妍在劇組耍大牌的黑料。網上吵得沸沸揚揚,倒是沒多少人再針対薑明月了。
不需要安雲格出手,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安雲格特意打電話給朱意道謝,朱意還是那麼直率。
“得,你彆謝我了,我說得都是實話,你這麼一謝,好像我是在拉偏架一樣。”
……
商界與政界往往都有密切的往來,並不需要有什麼不正當的勾結,隻需要透露一些動向,就足夠讓掌握人脈的商人搶先一步,比彆人多撈更多財了。
即便是龍頭企業的許成錦也不例外。
向來和許家關係良好的人特意給許成錦打了電話,讓他出來聚一聚,許成錦心領神會,在最好的酒店訂了一桌高級中餐。
宴席上,酒酣飯飽,対方眯起眼睛,悄悄地拉過了許成錦,“許總啊,今天叫你出來,有個好消息跟你說。”
許成錦舉起酒杯,從善如流地敬了一整杯白酒,自己先乾為敬。
対方比了個大拇指,“我就喜歡許總這麼爽快。”
“城西那塊荒廢多年的地要發展起來了,這次是想招外商,外商啊!你知道是什麼概念不!”
許成錦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城西那塊地是上一屆管理層預備發展新興科技產業的,特意讓給了自己的心腹地產商,可惜打擊大老虎時被上頭查了個乾淨,心腹地產商也因為賄賂罪被抓了進去,如今人是出來了,卻一貧如洗,隻剩那塊荒廢到無人問津的土地。他一心想廉價賣了,積累資金東山再起。
有了這樣的消息,許成錦自然不願輕易放過。
他不是個衝動的人,即便是許家交好多年的人,他也沒有完全相信,又陸陸續續探聽了一些內部消息,確定了本市的確正籌備吸引外商入駐,發展國際貿易。
他當即就派人去和地產商談判。
地產商之前能混成那種地步,也不是吃素的,空置了那麼多年的荒地,怎麼就被家大業大的許家突然看上了。
他猜測其中有內幕消息,咬準了高價不肯鬆口。
許成錦一麵放出風聲,許家準備建造新的產業園,搬遷一部分產業過去,一麵又派人招搖地在市內各處物色荒地。
前置安排做足了,他直截了當地告訴房產商,“許家產業園並不是非它不可,不過就是看在它便宜的份上,你要是堅持這個價,那大不了我就換一家。”
許家的產業園可以換地方,但是房產商所需要的資金卻近在咫尺。
到底還是房產商沒有底氣僵下去,讓了步,但還是要足了比先前市場價更高三成的價格。
眼看著巨額利潤就要到手,許成錦不敢拖延,唯恐遲則生變,索性就讓了這點利潤。
白紙黑字的合同,許成錦得了地,房產商得了錢。
得了錢的房產商很高興,當天就帶著錢辦了移民,去東南亞開辟自己的新事業。
而得了地的許成錦卻受到了大筆的質疑。
再是荒地,畢竟麵積大,總錢數也很巨大,幾乎花光了公司七成的流動資金,引起了許多董事會成員的不滿。
據說有個股東曾在私底下大罵許成錦,“他XX個XX,花那麼多錢去買塊連地鐵都不到的荒地,他腦袋XX了吧!”
這段話傳入許成錦耳朵時,可沒有和諧的。
但是許成錦卻很沉得住氣,他相信,等到上頭的政策一下來,這些話就會像耳光一樣,狠狠煽在那些人的臉上。
沒過多久,政策的確下來了。
助理有些慌地找到了許成錦,“壞了,許總,上頭要動的是城南那塊地。”
許成錦的手機都差點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地咆哮著,“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怎麼可能是城南!”
城南那塊地也同樣便宜,但是因為涉及到大批量的文物保護,是一塊硬骨頭,很多人都不願去啃。
他翻來覆去地看著頒布出來的政策,的確是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字,“城南”,南,不是他手中的西。
他顫抖著手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対方倒是接了,卻顯得很是心虛,“這……許總我確實也不知道怎麼變成了這樣,城南那塊地怎麼可能用來吸引外商呢,不合理啊!”
不管這事合不合理,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事實上,上頭把這一塊規劃成了外商加文化產業同時發展的新型產業區域,努力做到賺外商的錢,發展本地的文化傳承。
許家花費大筆流動資金,買了塊荒地的事情很快被爆了出來。
許成錦為了平息失態的惡化,臨時更改了發展方式,準備在城西這塊地上,由許家牽頭,發展新興產業、商業園,試圖挽回損失,安撫各自罵娘的董事會成員。
然而,一件更加讓他暴怒的事情被爆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蔡文姬加甄姬yyds
第57章 許氏
在許家的親友聚餐上,許家父母含笑宣布了一件大事情,“城南那塊兒地,是宜然買下的。”
任誰也沒有想到,哪怕是政策發生了變故,許家竟然仍是最大的贏家。
一時之間誇讚的聲音此起彼伏。
許成錦不敢置信地看著父母身邊麵帶得體笑容的許宜然,幾乎快要掩飾不住心中的震怒。
許成錦這麼個剛回家族不久的人,哪來兒的大筆資金,居然能默不作響地買下那麼大一片地?
當然有。
自從許宜然被拐走以後,久久找不到孩子的許家父母,開始每年給一個賬戶上存在家庭百分之十的收益。這筆錢越積愈多,成了一筆巨大的財富。
思子心切的許家父母,哪怕是在最資金最缺乏的關頭,也沒有動過這個賬戶裡的哪怕一分錢,並且在認回許宜然的當天,就把這個賬戶轉給了許宜然。
就連安雲格也不知道,看著是最寒酸貴族的許宜然,早在正式回到許家的當天,就一躍擁有了上億資產。
甚至和許成錦打網輿站時,他也沒有暴露這筆錢,全靠安雲格出資對抗許成錦。直至到了這盤局裡,才一鳴驚人。
許宜然眉目溫和,像真正的大家公子,他含笑看著眾人,“諸位長輩過獎了,這次我能為了許家做出一點點小貢獻,還要全靠成錦謙讓,不然我哪裡能買到這樣一塊好地呢。”
隨著他的聲音,眾人的視線紛紛移轉到了許成錦的身上。
看著那些表情各異的熟悉麵孔,許成錦的神色突然有了幾分恍惚。
什麼謙讓?
哦,同樣是最大的兩塊荒地,他力排眾議斥巨資買了城南,可不就是把買下城西的機會讓給了許宜然嗎?
明明事情原本並非兩個兄弟必須要二選一,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被許宜然這麼一說,許成錦竟然模模糊糊也生出了這個想法:
如果不是他買錯了城南,今天站在父母身邊備受讚揚的就是他。
就像過去十年裡無數次發生的那樣……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許宜然?
不。
為什麼,偏偏許宜然還活著?
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瘋狂,勉力支撐著應有的淡然和謙遜,“大哥客氣了,明明是大哥慧眼如炬。”
隻是他的表情實在過於勉強,與仍舊唇角含笑、真摯而平和的許宜然相比,之前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仿佛成了笑話。
甚至讓人忍不住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嗤笑,走丟那麼多年的,怕不是他吧。
許成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還算得體地撐過晚宴的,當眾人紛紛散去,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衝進了許宜然的房間。
許宜然借口醉酒,提前離了場。
許成錦衝進內臥時,許宜然正半靠在沙發上,姿勢懶散地玩著手機,小靠墊支撐著他過於纖細的腰,露出一分妖精般的美豔。
這樣的許宜然,哪裡還像在眾人麵前如謙謙貴公子一般的模樣,甚至帶著風情味。
“你果然是個騙子!”許成錦好歹還有一分理智,低聲怒吼著。
許宜然隨手將手機扔到了一旁柔軟的大床上,食指虛虛地抵在下巴上,“成錦怎麼隨隨便便就闖入大哥的房間?父母可是教過你最基本的禮儀禮節的。”
許成錦死死攥著拳,拳頭甚至在隱約地發抖,他知道自己不能衝動,隻能像個敗者一樣地嘶聲咆哮,“你這個騙子!你不準叫爸媽!你根本不是我的大哥,大哥早就死了!”
“嗬。”許宜然自若地仿佛看著獵物掉入陷阱的獵手,他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近許成錦,逼視著對方。
許成錦絕望的意識到,許宜然還是比自己更高了半頭,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許宜然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箍住許成錦的下顎,直把他本就瘦削的臉頰按緊貼在齒縫上。
感受到疼痛的許成錦下意識想要掙紮,卻在聽到下一句時陷入了極度的驚恐。
“你怎麼知道你的大哥死了呢?難道當初是你讓人販子殺死他的嗎?”
許成錦驚懼地瞪大眼睛,直直撞進許宜然像是冰窟一樣的眼中。
那雙眼不再有人前的溫潤如玉,也不再有人後的閒散肆意,那是一片漫無邊際的冰尖丘陵,每一根冰刺都是匕首的形狀,在沒有溫度的陽光下閃耀著淬了毒的光芒。
他瘋狂地想要辯解,卻因為被狠狠控製住,隻能發出囫圇的聲音。
看著他這樣狼狽的模樣,許宜然終於收起渾身的尖銳,他悠哉地放開了對方,又慢悠悠地後退到沙發邊上,像是投崖一般墜落在沙發上。
不管是脊椎,還是背部的肌肉,感受到的都是沙發的柔軟。
許宜然微微眯起雙眼,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他曾想像這樣墜下崖去,索性摔個血肉橫飛,就不用再經曆人間煉獄。
不過好在,他挺過來了。
“我沒有讓人販子殺死你!”許成錦急匆匆地解釋著,像是在給自己正名,卻又像是在麻痹自己。
“你隻是讓人拐賣了我。”
“不,我真沒……”
許宜然輕輕地挑起細長的眉尾,打斷了他的話,“那你拿安雲格發毒誓,我這個做哥哥的就信你。”
沉默和猶豫都隻是一瞬間的事。
許成錦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地說著,“如果我當初讓人拐了你,安雲格就……”
作為合作人,許宜然到底沒讓安雲格莫名背這麼個晦氣的誓言,他無趣地招了招手,“好了,我信你了,彆像個八婆一樣說這些東西了,你可以走了。”
許成錦被堵得一愣,他有些憤懣,明明是許宜然逼他說得,怎麼他就成了八婆?
許宜然瞄了他一眼,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價值不菲的表,“怎麼?還不走?爸媽可說了,九點要來找我的,你是想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場景?”
“……彆以為你買了城西這塊地就能把控許氏了,許氏的繼承人,從來就隻有我一個。至於你,給我等著瞧!”許成錦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了,他努力地威脅著,轉身離開了許宜然的房間。
這倒黴孩子,一天天地淨會放狠話。
許家父母今晚不會來,是許宜然騙他的。
轟走了許成錦,許宜然在胸前某處按了一按,鎖了門,握著手機癱回了床上。
鈴聲很快響了起來,是安雲格的。
“怎麼樣,這出戲還看得慣嗎?”
安雲格在電話那頭明顯帶著不滿,“你好好得沒事乾,非提到我乾嘛!”
明明被質問,許宜然卻帶著舒適的輕笑,“特意讓你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麵目呢。”
“謝謝,我不需要。”
……
掛斷電話,安雲格看著旁邊抱著抱枕若有所思的薑明月,莫名有些心虛。雖然許成錦追她這件事薑明月比誰都要清楚,但她卻總有種被抓包的尷尬。
薑明月卻沒有她這麼複雜的腦回路,她想得是許宜然的事情,“雲格,你說,許宜然對於許家,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呢?”
這話一出,安雲格也有些沉默。
許宜然必然是怨恨許成錦的,這不必多說。
那對於許家父母呢?
嚴格意義上來說,許家父母對許宜然沒有半分虧欠,多年來一直在尋找他,即便是沒有找到他,也出於愧疚,不斷地給他積累財富,並在他真的出現以後,第一時間就把這筆財富交給了他。
可是,許宜然對於父母,真的沒有一絲怨意嗎?
因為父母對他的寵愛,親弟弟誘使人販子將他拐走。
在他看儘人世間的黑暗,受儘折磨時,無數次想要靠死亡解脫,歸途無期時,他的弟弟享受著父母雙倍的疼愛。
出於被長子的愧疚,便把所有的感情傾注在了不軌的弟弟身上,讓他擁有最優質的資源,為他編織花團錦繡的未來,力壓老人的不服氣,將年紀輕輕的他捧到了許氏總裁的位置上。
麵對著這樣猶如朗日當空與烏雲遮月一般強烈的對比,許宜然的仇恨僅僅隻放在了許成錦的身上嗎?
安雲格不敢肯定。
她學著薑明月一樣抱了個小玩偶在懷裡,下巴抵在玩偶的頭上,“我不敢斷言,但是許宜然偽裝出來的人設,絕對不隻是想要麻痹許成錦而已。”
薑明月無聲地歎了口氣。
有人寵愛才能肆無忌憚,對於孤獨伶仃的人來說,總想要更多的技巧,去獲得更多的寵愛和肯定。
不管安雲格和薑明月的猜測是否準確,至少許宜然確實贏得了他想要的。在許氏顯見因為城西政策獲得了收益之後,許家父母不顧許成錦一脈的阻攔,強硬地把許宜然插進了公司。
即便是許成錦費儘手段,也隻能換得把許宜然從人事部部長的位置上挪開,轉而變成市場部的部長。
許成錦自然不會認輸,為了挽回之前事件的影響,他再次找到了政界的朋友,“有沒有辦法讓地鐵修到城南那塊地附近?”
隻要通了地鐵,那塊荒地不管是修什麼,都能賺回大量的收益,就算不能完全抵消之前的影響,也能重新爭到大半江山。
對方的表情有些為難,“都是老朋友了,我也沒必要給你打官腔,我隻能實話告訴你,地鐵想要短期之內開通到城南那塊荒地的線路,不是沒有辦法,但是有點難。”
第58章 算盤
“都是老朋友了,我不妨直說了,地鐵公司的老總很寵愛他的女兒薛怡夢,而薛千金現在還是單身,你若是能讓她對你死心塌地,還有什麼辦不成的?”
許成錦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這和小白臉有什麼區彆。”
“安總這你可就說錯了,”對方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薛千金人又漂亮,家世也好,怎麼就配不上你了?若要我說,如果不是你這許家二少爺的身份,指不定人家會不會正眼看你呢。”
一句許家二少爺讓許成錦的臉色徹底垮了下來,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一聲不吭轉身離開了房間。
隻是沒過幾日,眼看著董事會彈劾他的聲音越來越多,他還是選擇低了頭,再次找到了政界的朋友。
政界的朋友大概是看習慣了這種事情,非但沒有嘲諷許成錦,反而主動帶著他來到了一個薛怡夢會參與的聚會上。
出乎意料,薛怡夢竟然是許成錦的學妹,早在讀書時候,就對優秀的許成錦心有好感,哪怕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少女情懷也仍是詩,大方地表達了對許成錦的欣賞。
安雲格並不知道許成錦竟然能為了翻盤做出如此舉動,就在她和薑明月一人拿了一本現代文學窩在沙發上時,她的腦海突然響起了類似於電話信號不好時發出的沙沙聲。
她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將書輕輕地放在一旁,獨自走進了臥室。
“係統?你回來了?”安雲格試探性地問著。
腦海裡果然傳出了那個熟悉的電子音,隻是明顯透露著虛弱,“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安雲格微微皺起了眉頭,前段時間係統突然消失,任她怎麼呼叫也沒有回應,她不是沒有擔心過係統,隻是以她的認知,係統不應該會有什麼危險?
“許成錦不愧是原男主,自從你將許宜然找回後,天道檢測到世界主線有了巨大威脅,就開始孕育新係統。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我趁著新係統還沒有正式附身到許成錦的時候,努力將它絞殺了。”
“……所以是天道差點除掉了你?”安雲格努力用自己的思維去理解它說得話。
“對。”
安雲格想了想,問出了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去追問的事情,“所以到底什麼是係統呢?”
係統沉默了一陣,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用安雲格可以理解的話去描述“你可以把係統理解成精怪,不同的係統生於不同的力量,原本該屬於許成錦的係統源自於天道之力,而像我一樣的係統,則生於書粉的怨念。”
“原來如此,”安雲格若有所思,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那為什麼會選中我呢?”
係統再度沉默了一陣,“其實吧,我也就碰碰運氣,隻是你是第一個同意的。”
安雲格差點送走了係統之後,重新窩回了沙發上,隻是這一次,手裡拿著的書,她卻是遲遲看不進去了。
她索性就把書放在膝蓋上,自己則是順應本心地托腮看著薑明月。
沉浸於民國小說的薑明月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一注視線長時間地注視著自己,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對上安雲格複雜的神情。
安雲格莫名有一種被抓包的局促感,她飛快低下頭,假裝仍在看著小說,卻不出所料迎來了薑明月低低的笑聲。
一隻白淨的手將安雲格膝上的書抽走,安雲格想要去抓,卻落了個空,隻能故作嚴肅地看著薑明月,“彆鬨了,快把我的書還給我。”
薑明月歪著腦袋將書藏在了自己的身後,“那你先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啊,隻是在想,如果當初係統先問到的書粉選擇了同意穿書,會不會也走上我們一樣的道路。
安雲格現在還不能將心中的話告訴薑明月,她隻能換成一個聽起來合理的問題,“我隻是在想,接下來你要不要隻接電影。”
在娛樂圈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電影圈比電視圈更加高大上,一旦電視咖能出演一部正兒八經的電影,甚至能帶動票房,就是巨大的勝利,而電影咖若要出演電視劇,就隱約有種掉價的感覺。
薑明月沒有起疑,她認認真真地回答著,“我隻是接了一部電影而已,並沒有必要把自己禁錮在電影這個圈子裡,隻要有合適的劇本,不管是電影、電視劇,甚至是其他,我都願意去嘗試一下。”
這的確是薑明月會做出來的決定。
安雲格並不意外,事實上她原本就隻是找個話題掩蓋過去罷了,“目前還沒有合適的劇本,這段時間你可以休息一下,等到電影成片出來,資源會更好一些。”
薑明月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
……
許成錦和薛怡夢幾乎是閃電般確定了關係,就連許宜然都很意外。
當許成錦帶著薛怡夢回到許家時,許宜然的腦海裡瞬間出現了薛怡夢的資料,地鐵老總的獨女。
許成錦打得什麼算盤,似乎是再清楚不過了。
許宜然突然很想笑,該說是骨子裡天生的利己主義麼,許家二十多年養出來的富貴清高,這麼容易就能被舍棄。
為五鬥米折腰。
不,這可不隻是五鬥米而已。
那安雲格呢?
許宜然隱在暗處,惡劣地扯開了一抹笑容。
許成錦能忘掉安雲格,安心地和薛怡夢戀愛甚至結婚麼?
許宜然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去做了。
薛怡夢是典型得在萬千寵愛中浸泡成長的樣子,自信,大方,開朗,本該是像陽光一樣驕傲地撒在大地上,吸引無數向日葵圍繞著她生長。
然而她也有相對或許不那麼美好的特性,那就是過於強勢。
當許成錦又一次和薛怡夢爭吵,被薛怡夢順手拿著酒杯砸到身前,他憤怒地摔門離開,看著天邊燃起的紅霞,突然覺得很是心累。
他喜歡的,從來是像白玫瑰的一樣的女人。
既擁有玫瑰的豔麗,又要有純白的柔軟。
他突然想起來第一次對安雲格動心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現實裡發生了很心累的事情,實在是沒有碼字的狀態,就是一個小時碼了七百字的那種,所以原諒我今天短了一點。
第59章 不行
那是晚春的早晨,酷辣的陽光還沒爬上枝頭,操場上擠滿了滿臉稚氣的學弟學妹。
旁邊的朋友熟知校內八卦,“聽說是初中部在開英語演講比賽。”
許成錦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他對這種低年級的活動從來沒有興趣。
隻是剛走了兩步,從音響了就傳來了一個如同夏日清溪般的女聲,“大家好,我是來自初三四班的安雲格,我演講的題目是……(英語)”
許成錦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貴族學校有不少是生長在外國,或者是從小有外教教導英語的人,即便口語再是正宗流利,也不會讓許成錦駐足。
隻是那個聲音……
許成錦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向講台上的那個小姑娘。
初三的學生,身量還沒有長成,卻已經帶了一絲嫵媚妖嬈,一雙桃花眼,不過是微微抬起掃視全場,卻已經顯出魅惑之意。
然而她穿了一件白色長裙,風輕輕吹起,露出小半截細細的腿,正配上那帶著自信和從容的演講,像一樣rainydumplings撫平人心中的浮誇與不安。
許成錦不是沒有見過小白花一樣的姑娘。
她們溫婉柔弱,即便家世富貴,也像菟絲花一樣纖弱,應了古代那句,在閣靠父兄,出嫁靠丈夫。
可他沒有見過這樣糅雜了清純與豔麗的女孩子。
這大概,就是雪山玫瑰吧。
隻這一眼,就讓許成錦忍不住偷偷地關注她,更加地了解到她的優秀與要強。他也曾想過,要不要像個普通的男生那樣,大膽去追求安雲格。
可是,大概是從骨子裡生出來的驕傲,阻礙了他吧……
這麼一耽擱,就是若乾年,直到安雲格突然就消失在了他的人生中。
“如果當初就開始追求安雲格,事情還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子嗎?”許成錦望著晚霞,口中喃喃自語。
那個時候,沒有薑明月,安雲格的父母也健在。
原本,一切都該是美好的發展。
可惜上天不會給他回答。
許成錦難得放縱獨自去了酒吧,不需要商業性接待客戶的性質,就連酒吧的音樂都似乎變得放縱起來。
一杯杯烈酒下肚。
即便是以許成錦的酒量,也覺得腦子飄忽了不少,平時隱藏在心底的話,全都蠢蠢欲動。
一個女聲湊在耳邊響了起來,“這位帥哥是失戀了嗎?一個人喝酒多孤單呀,要不要我來陪你喝喝呢?”
她的身上帶著安雲格管慣用的香水味道。
這讓許成錦下意識轉頭看了過去。
對方不是安雲格。
也不可能是安雲格,即便是在許成錦的夢中,也不敢想象安雲格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然而,卻有六七分相似。
同樣的一雙桃花眼,隻是妝更豔些,大亮片眼影在酒吧的光下泛著詭麗的光芒,像青蛇尾尖的一片片鱗片。
若是穿著白色裙子……
又或者是乾練的西裝……
一時之間,少年的安雲格和如今的安雲格在他腦海中糾纏不清,他竟然不知道該代入哪一個。
“……走開。”他到底還是存著理智,冷冷地嗬斥道。
女人媚笑著,並不離開,反而強坐在了許成錦的腿上,許成錦隻抗拒了一次,就妥協了。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開始的,他隻記得他的意識裡,突然就閃過了一個念頭……如果安雲格放棄了烈骨,也像這樣對著自己妖媚承/歡,那是怎麼樣一種場景?
當他臉色鐵青地從廁所出來時,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更讓他臉色陰沉的,是女人點燃一枝香煙,略帶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丟下一句話,便扭著恨天高離開,“看起來這麼帥,沒想到卻中看不中用,啊呸。”
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許成錦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對於從小含著金勺子出身的富貴公子來說,最氣的是什麼?
初嘗人滋味是在酒吧廁所?
不,最氣的是,丟在廁所以後,還被對方嘲笑不中用。
許成錦匆匆付了酒錢,飛奔似的逃回了家,他派人連夜買了阻斷藥,隻能將這一晚上的事情當做一場噩夢。
然而噩夢沒有結束。
當許成錦因為吃了阻斷藥頭昏腦漲的時候,他突然在公司大廳裡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
都說打人不打臉,這拳卻是正中鼻梁。
流著鼻血的許成錦有些懵。
因為對方是長期合作公司老總,所以放人進來的保安也有些懵。
老總到底上了年紀,飛奔上來拚儘全力的一拳已經耗費了大半力氣,他氣喘籲籲地指著許成錦鼻子痛罵,“你xx的瑋哥吃多了,居然連我的女人你都碰。”
又是一連串國罵,罵完了,老總陰著臉走了。
許成錦第一時間莫名有些委屈,他要是瑋哥吃多了,昨天也不會被那個女人嘲諷了。
人走了,他也多少回過神來了。
“他的現任夫人怎麼也有四十多?他覺得我會這麼饑不擇食?”許成錦陰沉著臉質問旁邊也是一臉懵的助理。
助理“啊”了一下,像是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對了!他有個很寵愛的小情人,許總你會不會……”
他迎著鼻血掛在臉上,表情卻仿佛像是要殺人一般的許成錦,默默閉上了嘴巴。
這下不用助理提醒了,許成錦已經想起來了。
昨天那個女人。
可是,酒吧的酒醉風情而已,老總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麼了。
“你這個孽子!你都乾了什麼!”電話那頭傳來父親憤怒到了極致的聲音,即便是他將大部分流水砸進城南荒地時,父親也沒有用這麼重過的語氣斥責他!
許成錦的腦子亂成一團亂麻。
還是母親搶過了手機,隻是聲音也極為失望,“你已經有了怡夢那孩子,怎麼還能在酒吧裡亂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這下好了,讓怡夢怎麼自處啊?又讓許家的臉往哪裡擱?”
……
許成錦和合作公司老總小情人在酒吧廁所的事情就像一夜春風來,突然就被圈內的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據說是對方嫌他不中用,當成笑話講給另一個情人聽,然而那個情人本來是許氏的員工,卻被許成錦趕走,早就懷恨已久,轉頭就把這事給爆了出去。
當安雲格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許成錦已經被許父關在了家中,她並不清楚那個情人和自己有些相似,很是欣慰地撥通了許宜然的電話,“沒想到你不聲不響,居然挖了這麼大個坑。”
許宜然笑了笑,沒有告訴她其中的關鍵,好歹也是盟友呢。
“許成錦關禁閉期間,爸爸讓我暫代總裁職務,雖然時間不會太長,不過也夠我進一步培植自己的勢力了。”
得了好消息的安雲格很高興,然而她當掛斷電話,順手打開微博時,她原本彎著的嘴角,突然就垮了下去。
自從電影大幅度宣傳以後,薑明月在劇中精彩的表現就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當初她因為威亞受傷,卻很快返回劇組繼續拍攝的事情,更是被人頂上了熱搜,紛紛稱讚她是拚命三娘。
一時之間,薑明月的唯粉突然暴增,逐漸有了超過CP粉的架勢。
這原本是一個應當值得慶祝的事情,然而,看著薑明月官方微博下,滿滿的一排“老婆”的留言,安雲格的心就被醃入放了九百九十九個檸檬的泡菜缸裡。
她都還沒叫老婆呢!
憑什麼薑明月就多了這麼多老公粉啊!
薑明月回到家中時,就看到安雲格像是一隻河豚般氣鼓鼓地縮在沙發角落,她不明所以,“許成錦又作妖了嗎?”
真是知安雲格者,莫若薑明月也。
可惜這次猜錯了。
安雲格搖了搖頭,“他因為和合作公司老公的情人發生不良關係,被關在家中了。”
“這應該是好事呀?”薑明月更加不明白了。
安雲格有些僵著臉點了點頭,“確實是好事,許宜然在公司有了更加施展拳腳的機會。”
……
來來回回幾個猜測,薑明月從內到外,從公司到私人,都問了個遍,要不是她很清楚兩人的月經日期已經同化成了同一時間段,隻怕就要問安雲格是不是來大姨媽了。
全都問了個遍,也沒問出結果,安雲格卻顯見是不高興的模樣。
薑明月無可奈何地將順手買回來的甜點放在桌子上,突然開口說道,“明天我沒有通告,要不,我們明天去領養個孩子吧?”
安雲格一愣,“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嗎?”
薑明月轉過頭來,臉上是滿滿的認真,“我思考了這麼多天,突然覺得,也許是我擔憂過重了。但凡是有些作為的人,總是顧得上大家,就顧不上小家,但是隻要心在一起,即便是沒有多的陪伴,大概也不會影響孩子吧?”
“那你呢?如果我真的為了演戲很少能夠照顧到孩子,你願意付出更多的心血嗎?”
安雲格瞬間就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莊嚴地就像是對著牧師在宣誓,“我願意。”
薑明月突然輕快地笑了起來,“你願意也要等明天呢,那麼激動做什麼,快坐回去吧。”
隻是因為想到即將會有屬於兩個人的孩子,所以才會過於激動。
安雲格有些尷尬地又坐了回去,卻把答案藏在了心間。
第60章 領養
我和孤兒院裡的孩子們都不一樣。
大人們曾經說過,彆的孩子是被父母拋棄了,才會送入孤兒院,而我是古人口中的那什麼天煞克星,克死了一家子。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像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孤兒院的孩子們要欺負我。
他們總是一邊搶走我的東西,一邊嘲笑我,“你這個可憐蟲克星,沒有人會領養你的。”
我覺得他們也並不明白什麼叫克星,但這不妨礙他們這麼稱呼我。
也許我真的是克星吧。
不過他們有一點說錯了,有人領養我了。
……
安雲格和薑明月來到孤兒院時,孤兒院的院長一眼就認出來了薑明月,她的電腦上正播放著《涅槃》的廣告。
院長駕輕就熟地站了起來,“太感謝薑小姐了,東西放在院子裡就可以了,您這邊是想……”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外麵沒有停放著運送物資的車輛,旁邊也沒有拿著攝像機的人。
安雲格莫名也覺得有些尷尬,她來得太過激動,完全忘了可以順便帶一些物資捐給孤兒院,“……不好意思,我們是來領養孩子的。”
領養孩子?
院長不是沒見過明星領養孩子,但是她們往往是派助理來處理一應程序,倒沒見過本人親自來的,“是薑小姐還是這位小姐要領養呢?”
“是我,我姓安。”。
其實也沒差彆,總有一天,三個人會在同一本戶口簿上的。
安雲格悄悄地看了薑明月一眼,默默地在心裡補充道。
……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站在回廊陰影處,薑明月的臉色有些難看,院長的臉上也布滿了尷尬。
她其實很清楚孤兒院存在在欺淩事件,隻是教過多少次,孩子們表麵上乖乖巧巧地應了,背地裡卻仍然搶東西甚至是欺負人,她也沒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彆太過分,也就算了。
隻是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被領養人看個正著,而且欺負人的,還是她極力推薦的三個人選之首。
“這……孩子們小打小鬨也很正常。”院長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儘量解釋著。
這個孩子大約是不會被領養了,但也不能耽誤接下來兩個孩子。
安雲格的臉色是三個人之中最正常的,她仿佛是清楚孤兒院裡發生的這些事再正常不過。她看著那個被推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明明手肘蹭破了皮,不哭也不鬨,隻有眼裡是隱忍的委屈。
這一幕,有些熟悉。
安雲格看著那張臉,約莫對比上了剛才看到的一個小姑娘的資料,她側過頭去看向薑明月,“領養她好麼?”
薑明月當然沒有什麼意見,眼看著那麼小的孩子被欺負,也激發了她骨子裡的母愛。
反而是院長的臉上有些為難,“安小姐,你不太清楚,他們都說這孩子克家人,剛出生不久,她母親帶她去打疫苗,出了車禍,一車人就她一個孩子活了下來。兩歲時,家裡長輩清明節帶她去祭拜祖先,又出了車禍,還是隻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你彆看這孩子長得好,又機靈,但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雲格淡淡的一眼給打斷了,“兩次車禍都能活下來,不就是說明這孩子福大命大?”
院長明顯看出了她的怒意,不敢說話了。
安雲格沒管她,下意識想拉著薑明月的走過去,卻又顧忌院長,到底隻是領先在前,走向了院子裡。
三人前後走到兩個孩子的麵前,那欺負人的孩子嚇了一跳,連院長也不叫,扔下手中搶來的小饅頭,轉頭就跑了。
院長剛要喊住他,就見安雲格屈膝下去,蹲在了趕忙爬起來的小姑娘旁邊。
“我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是連薑明月都沒有聽到過的極儘溫柔的聲音。
小姑娘很明顯是知道這話什麼意思,她原本有些怯怯的眼中突然就亮了起來,“真的麼?”
薑明月也湊了過去,主動拉起小姑娘小小軟軟的手,“當然是真的啦,我們一起帶你走好不好?”
小姑娘不說話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院長,充滿了期待。
即便是剛才說出那樣話的院長,也忍不住軟了心,輕聲教導著,“以後要記得聽話,知道嗎?”
多虧了安雲格前期打下來的基礎,領養流程走得很快,一個小時後,兩人就帶著小姑娘來到了醫院。
在掛號時,安雲格猶豫了一下,在病患一欄寫了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孩子對於醫院天然的畏懼,小姑娘的身體抖了抖,卻抿著唇堅定地跟在兩人中間。感受到她的害怕,薑明月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心,在她疑惑不解地看過來時,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們去看一看醫生叔叔,讓他給寶寶做個檢查好不好?”
就像是暖陽照在身上,小姑娘不懂該怎麼形容,卻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麼害怕了。
醫生不是叔叔,而是個阿姨。
看著安雲格和薑明月帶著小姑娘進來,她似乎了然地笑了笑,“正巧,剛才也有一對妻妻帶著孩子過來。”
安雲格的臉有一點點發燙,她想起來剛才確實見到了兩個年輕女人帶著個小男孩走出去。
“對呀,現在這種情況越來越多了。”她笑得坦然,應下來“妻妻”這個詞,卻不敢去看薑明月的臉色。
醫生的臉色劃過一絲惆悵,“要是年輕時候我能這麼勇敢就好了。”
發表完感慨,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仔細地給小姑娘檢查起手肘上的傷來,“沒事,就是一點小擦傷,消個毒,再塗點藥就行了,注意這幾天彆碰水。”
塗藥的時候,大概是有些疼,小姑娘“嘶”了一聲,卻沒有哭,大大的眼睛努力看著窗外的大樹,仿佛不看著就不會疼了一般
薑明月見不得小姑娘這麼隱忍的模樣,弄完一切,就領著小姑娘到一旁的商店,買了根棒棒糖,“呐,寶寶最乖了,媽……媽獎勵你的。”
自稱媽媽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停頓,卻還是利落地說完了。
小姑娘並不像普通被領養的孩子一般有些抵觸“媽媽”的稱呼,相反她很是高興地叫了起來,“謝謝媽媽!”
隻是剛說完,她有些為難地皺起了小眉頭,看了看安雲格,又看了看薑明月,有些不理解,“兩個媽媽?”
安雲格眨了眨眼,又多買了兩個棒棒糖,“我是安媽媽,她是薑媽媽。”
“安媽媽!薑媽媽!”小姑娘稚嫩的聲音有些奶聲奶氣的,甜進了兩人的心坎裡。
“真乖,這是獎勵你的,你可以留著等一會兒吃。”安雲格又塞了一根棒棒糖,放進小姑娘的衣服口袋裡。
薑明月看著她手上還剩下的棒棒糖,剛想開口問,就見安雲格利落地剝去糖紙,直接將糖塞進了薑明月的嘴裡。
甜甜的味道頓時就在薑明月的味覺上暈染開,薑明月砸了咂嘴,是水蜜桃味道的。
“又要長胖了。”薑明月含著棒棒糖,有些含糊不清地嘀咕一句,眼角卻帶著笑。
安雲格便看著自己眼前一大一小,都含著棒棒糖,臉上掛著小確幸的滿足。
真是很有家的感覺呢。
帶著小姑娘在民政局正式落戶,需要個名字。
安雲格將小姑娘叫到了身邊,“寶寶想叫之前的名字嗎?”
資料簿上的小姑娘姓楊,但為了小姑娘的未來著想,她還是更希望小姑娘和自己姓。
小姑娘還小,不懂安雲格心中的顧慮,她蒲扇著眼睛有些迷糊,“寶寶不是寶寶的新名字嗎?”
安雲格一時竟然啞口無言,她扶了扶額,既然小姑娘不執著於自己之前的名字,那就隨她取了吧。
她突然就想到了江芸芸的名字。
漂亮的小楷躍於紙上,“安小薑”。
薑明月在旁邊足足觀賞了五秒鐘,輕歎一聲,“可真是顧名思義呀。”
安小薑的名字就這麼被定了下來,安雲格不知道彆的孩子這個時候能不能寫自己名字,她嘗試著教安小薑寫自己的名字,沒想到安小薑竟然一筆一劃地模仿了下來,雖然字跡歪歪扭扭,倒也看得出來寫的是什麼。
“以後寶寶就叫安小薑這個名字啦。”
安小薑莫名有些開心地鼓起手來,“安媽媽,薑媽媽,安小薑!寶寶開心!”
自己的心思可以說是表現得很明顯了,連安小薑這麼個三歲的朋友都聽出來了。
安雲格下意識去看薑明月,就見薑明月含笑抬起頭來,一雙眼中藏著日月星辰,讓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薑明月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怎麼就始終不接受自己呢?
直到現在,安雲格還壓根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沒有真正和薑明月表過白。
作為迎接安小薑來到家中的歡迎儀式,安雲格帶著薑明月和安小薑來到了一家有名的西餐廳,據說這家力圖走親子溫馨路線,兒童套餐花樣彆致,很受帶孩子的家庭喜歡。
果然,當一小盤子各式點心上來時,安小薑看得不爭氣的眼淚都要從嘴角流出來了。
她在乖乖地征求了兩位媽媽的同意後,開心地拿著兒童餐具吃了起來。
兒童有兒童的套餐,大人也有大人的套餐。
安雲格平時很少點套餐,然而今天看著菜單上明晃晃“情侶餐”三個字,她莫名有些移不開視線,直接就點了這個套餐——雖然裡麵的主食並不是她愛的口味。
趁著情侶餐還沒有上來,薑明月叮囑安雲格看好安小薑,自己去了衛生間。
她剛走沒多久,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就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