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達達利亞補充道,“請問艾利歐格是怎麼回事,它以此稱呼你,而你卻告訴我你名為離?”
“很顯然,那不是我,它認錯人了。”
“……”
“真的不是。”她無奈道,“如果硬要說……艾利歐格是我的……小妹,儘管她不聽話到死。”
“……那麼我想我的問題有些偏離正題,離小姐,我們不妨直言,若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便應下你的委托——四次戰鬥,怎麼樣?”
“很劃算的交易,稍等。”她不知從哪裡翻出一張契書,遞給他,“請在這裡簽字畫押。”
達達利亞:有時候真的很想吐槽他們璃月人。
他心情複雜地按下手印,思忖片刻,開口道,“你究竟是仙人,還是什麼彆的人。”
“都不是。”她收起契書,朝他笑一笑“我曾試著做過一段時間魔神,隻是太累了,不適合我,硬要說的話,我大概也隻剩下一個身份了——我是他的妻子。”
“他?”
“說來也是公子閣下的老熟人了,往生堂的鐘離先生,可還記得嗎?”
“……哦,天哪。”達達利亞重複道:“女皇在上,天哪。”
8.赫烏莉亞【四】
“這些便是全部麼?”
鐘離仰起頭,目光落在兩人高的箱子頂。
“嗯,這些都是她的手稿,受限於載荷,離開時帶不走,遺憾了很久。”
鐘離點點頭。
“稍後我會一並帶走。”
“那樣最好,還有這個——”赫烏莉亞直起身子,將壓在收納櫃底層的一本書遞給鐘離,“她不肯給我看,寫完就封存起來了。”
鐘離下意識接過。
書籍是線裝的,金棕色的皮質外封,邊緣鑲著金色的方勝紋,中心一枚岩印。
赫烏莉亞提醒道:
“元素力鎖。”
鐘離撫了撫書脊,岩印上閃過一道銀光,伴隨著“哢噠”一聲輕響,又慢慢歸於沉寂。
“可是書稿?”
“不是,是給你的回信。”
翻閱書籍的手指一頓,長睫微微一顫。
他同她寫過許多信,她在時,時局動蕩緊張,饒是出征在外,他亦字斟句酌。待她離去,海晏河清之際,書信反而趨於隨性。
從前他愛記日錄,後來事務繁忙,便將給阿離的信當做日曆,細數春秋。
她一直在。
鐘離將書冊橫過來,輕撫書脊上的銘文。
與君書。
仿若漫天星辰自方寸紙箋間躍出,拖曳著長而明亮的焰尾,朝他奔湧而來。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不看看嗎?”
赫烏莉亞見他收起書冊,微微蹙起眉。
鐘離搖頭,神色平靜依舊,眉眼間卻很溫柔,他仰起頭,視線落在逸散的星光上。
“嗯,先不看了。”他微微笑起來,“想聽她講給我。”
“……”
赫烏莉亞看著他,一動不動。
書冊寫完時,阿離難得笑了一次——真心實意的笑意。
赫烏莉亞記得,前年冬天,大雪封山,她們滯留在折多山,許久未能同外界取得聯係。
饒是沒有力量,魔神也是餓不死且凍不死的。
一時出不去,阿離索性頂著風雪,向上攀登。
赫烏莉亞不是沒有過疑問,隻是那時她們初初歸來,阿離的情緒始終不好——她心知緣由,到底沒有開口。
那日,風雪止歇,她登上頂峰。
天光迸裂,無邊金輝噴薄而出,層雲相疊,邈邈雲霧簇擁山岩。
山體如黃金般閃耀,少女的眸子也點染金輝,笑意在其中閃爍,明亮而溫柔。
“鐘離給我寫過信,很多很多——”她雙臂張開,揮了一下“他那種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話要講?”
“你沒有看嗎?”
她搖了搖頭。
“我不必看,他會講給我的。”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金色的光輝裡,聲音極輕,像是怕驚動浮動的塵埃,“我們還會有很漫長,很漫長的時光。”
一切言語都顯得如此蒼白,赫烏莉亞再清醒不過的意識到,阿離早已做出了選擇。
她終將義無反顧的踏上征途,即使靈魂再也回不去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