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夏晴盛,金燦燦的暉光掠過璃月城,被高揚的飛簷截下一片,落成暖色的光斑,烙在你袖擺上。
你立在屋簷下,等琉璃亭裝盤,心緒四起。
兩人談話,你退出來,卻也知曉大概是溫妮莎一事——蒙德革命或已落下帷幕,可璃月的災劫卻還未曾到來。
你忽而生出很多憂慮。
若陀如今可好,磨損是否已開始蠶食他的心智?七七可躲過了那場無妄之災?魈是否飽受業障之苦?
你深深地歎口氣。
你擔心的太多,時間卻太少。
何況因過往糾葛,此番前來,萬不可同他們再扯上聯係,若再引來天理注視,你將要去做的一切便功虧一簣了。
至於溫迪……他十分特殊,隻要鐘離不同他透露因果本質,倒也無妨。
陪同的千岩軍卻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幾句話就和你熟絡起來,身板筆直,頭卻忍不住往前探,感慨道:
“您可不知道,帝君總一個人待在政務廳,隻知道忙公務,除了項目公文,其他的半點也不仔細!尤其是飲食,好幾次我看見那飯食端進去,又原樣端了出來,說是給咱們加餐……”
你壓下萬千思緒,揉揉眉心,一時沒有開口。
千岩軍便繼續告狀,沒幾句話,幾乎將鐘離抖落個乾淨。
你回過神,擰起眉頭,聽得來氣,又忍不住心疼,針紮一樣,正要開口再仔細盤問一番,琉璃亭內走出一位侍者,請你入內。
待你腳步漸遠,那千岩軍的同僚看向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
“你小子!帝君日常是可以輕易透露的嗎?”
“有什麼關係?這位不是帝君的故友嗎?”千岩軍撓撓頭,一臉困惑,“平日還沒有這樣好耐心的人肯聽我嘮叨呢——你們都覺得帝君自有深意,可不吃飯咋成啊?”
那人噎了一下。
“……總之你就少說兩句,你可知道帝君從不留人過夜?”
千岩軍咧嘴傻笑:
“咱剛來,不知道哎。”
“……這和你什麼時候來的沒有半塊摩拉的關係!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常識?”
那人忍不住,一個暴粟錘到千岩軍額頭上,附耳低聲道:
“咳咳,我可告訴你,男女七歲不同席,尋常人家絕不會隨意留不相乾的女兒家過夜,除非是……”
“咱不聽!”千岩軍抱著頭,委屈道:“我看你才該少說兩句呢!叫帝君知道了,開陽星大人饒不了你!哼!”
無故毆打同袍!大人肯定會狠狠罰你軍棍!
“……說的也對,說得也對。”那人喃喃道,半晌,一巴掌呼到自己臉上“哎呦我這破嘴!對了,對了,昨天的事,咱倆可萬萬不能說出去!”
帝君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他們這樣胡亂揣測,豈不是辜負了帝君的信任!
“我才不說呢!我可是全村嘴最牢的!”
你將食盒籠進乾坤袖中,在侍者的指引下踏出門來,剛巧聽見這麼一句,便隨口問道:
“不說什麼?”
兩人皆是一驚,肩背陡然挺得筆直,齊刷刷搖頭,可憐兮兮地望著你,目光凝成四個大字。
求彆追問。
“……”
你又不會逼問他們,乾什麼一副心虛的要死的模樣。
可疑。
但你應了鐘離,趕時間,便不作他想,同兩人交代幾句,告辭離去。
……
……這場景過分詭異了。
你默默抬頭,目之所及,晴空朗朗。
你垂眸四顧,長風流轉,山色翠微。
一切都再祥和不過。
於是你淡定地走向兩人——都是夢。
金色的薄壁落在鐘離身側,他端坐在原地,左手捏著一隻青瓷小盞,右手舉著一隻玻璃瓶,日光穿過瓶中純淨透明的液體,折射出明淨的光彩,離的近了,鼻尖還繚繞著若有若無的醇馥清香。
符文明滅間,將世間一切流風都隔絕在外,那道肩背筆直的身影好似群山屹立,巍然不可撼動。
你嘴角微抽
玉璋護盾。
居然還用上了玉璋護盾。
那頭的詩人便沒有鐘離這般悠閒,白皙的臉緊貼在玉璋護盾流光蔓延的薄壁上,臉上的軟肉都擠壓地變了形,手死死地扒在桌案邊緣,不肯退避半分,一雙翠色的眸色忽閃,盛滿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