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艾利歐格(1 / 2)

……

“傳我律令,即刻起,禁止任何人靠近帝君居所,所有往來之人皆登記造冊,不得遺漏。”

“歌塵與歸終一同,療於浮塵陣。”

“流雲暫領工造司,魈與千岩軍守城。”

一道道命令派發下去,政務廳人來人往,皆是麵色凝重,神色匆匆。

一名醫師模樣的人卻突然跌跌撞撞闖入政務廳,眸光中透著焦急,向若陀行禮後便僵立在原地。

若陀略一皺眉,揮退眾人。

那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頭顱點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雙臂顫抖不已,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若陀提著筆,從繁重的公文中抬起頭,溫聲道:

“發生了什麼事?不必緊張,慢慢道來。”

那人似被他溫和的語調所安撫,這才定了定神,穩住聲音道:

“若陀大人,離大人……大人她消失了!”

啪嗒。

筆杆與指節相擊,發出清脆的折斷聲,露出曲折猙獰的木刺。

誰消失了?

怎麼就消失了?!

人不是就牽在摩拉克斯手裡嗎?他都沒能掰開!

若陀對手中木刺的尖銳置若罔聞,他一時什麼也聽不見,甚至於眼前陣陣發黑,他扶著額頭,眉宇間一貫的溫潤之意凝滯,慣性維持著語調中的溫柔和緩,又問了一遍。

“誰不見了?”

“……離,離大人。”

“摩拉克斯呢?”

“帝君還在休養……尚未蘇醒。”

“可有異常?”

“這……有一團銀光浮在帝君額上一寸處,像個水球,一直往帝君眉心淌。”

那人覷若陀一眼,猶豫半晌,小心翼翼道:

“……堂主說,帝君的傷勢在好轉,叫我們不要妄動那銀球。”

若陀深吸一口氣,再深深吐出來,如是三次,直叫階下人抖如篩糠。

造孽啊。

那人顫顫巍巍道:

“若陀大人,可要派人去尋離大人?”

他沉吟半晌,目光一瞬不眨地落在案前姿態妍妍的霓裳花上,搖搖頭。

“……不必找了,一切按令繼續。”

有他坐鎮璃月,絕無可能任人掠走阿離……可若是阿離想走,他亦無力攔截。

他隻是隱隱有些擔憂。

比起表麵看似慘烈的傷勢,鐘離魂魄之傷才更為嚴重。

阿離素來不擅療愈,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竟能治愈這等傷勢?

醫師領了命,如釋重負,匆匆告退。

若陀站起身來,將手中緊緊攥著的斷筆放下,沉默半晌,閉上眼睛。

怕是要出大事。

兩個傻子。

牽在手裡的人都能丟。

摩拉克斯。

……

暮色四合,山穀中的歸離集陷入昏暗,風與塵埃皆沉寂下來,戰火的熱意消退,漫山蒼木打下叢叢冰涼濃蔭,一地幽涼。

艾利歐格靠在一方山岩旁,頭微微仰著,去看殘陽下的屋簷。

竟是下雨了。

細雨打在屋簷上,晶瑩的細線如蛛絲連成一片,潮濕的水汽彌漫在山穀上空,朦朦朧朧中顯出萬物的影子。

啪嗒。

艾利歐格眼睫顫了顫,將一顆昏蒙的水珠抖落。

雨水冰冷渾濁,衣衫很快濕透,逐漸潰散的魂魄陣陣劇痛。

可她並未往屋簷去避雨,她甚至連小指節都懶得動彈,眸光漫不經心地迎著漸沉的如血殘陽,黑沉沉的眸子攥著最後一縷霞光。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山崖上,身旁簇著朱砂似的天光,翠微山色擁在她腳下。

艾利歐格先是怔住,而後輕輕咳了一聲,朝那人淺淺一笑。

她慢慢走近。

將逝的天光透過雨幕和層林,黯淡昏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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