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捉弄(1 / 2)

剜逆鱗護其身,取真魂鎮其魄。

他自奧賽爾一戰歸來,便已有所決定。

逆鱗關係他安危,真魂於魔神來說,更是至關重要,完整而堅韌的靈魂是魔神抵禦磨損最可靠的壁障,若陀為此事同他爭執許多,言阿離並非肉體凡胎,無需過度保護,勸他再三慎重,他堅持如此,不覺有何不對。

怎會不需要?

阿離和尋常女子不太一樣,她初至璃月,也曾乖巧柔順,稍稍熟稔,便展露出活潑倔強的那一麵。

她同歸終、流雲、歌塵她們都不同,溫婉似水,又灑脫熱烈勝火,看著嬌柔,實則心思縝密,又肆意妄為。

笑意盈盈間遞過一盞藥茶,叫他一時不慎,竟上了她的當。

若陀總說他太慣著她,他卻覺得,離稟性如此,難能可貴。

看不慣的事,便勇敢地站出來,想辦法去糾正,偶或出格,心中卻自有信念,並躬身踐行。

她天性不受拘束,善與誠都熱烈,像這亂世間的一捧火。

光焰灼灼,能燃儘硝煙滾滾,刺穿黑雲濃密,而後皎月如洗,玉壺光轉,披落在疲憊的槍尖,將戰場上的殘垣斷壁覆成細雪滾紗的畫卷,而那光焰流轉,簇成流心花瓣,於無聲處盛放,嬌豔爛漫,予疲憊的戰士片刻安寧。

他忍不住仰起頭。

沉悶凝滯的晨風滌蕩,將灰燼掃清,而後他注意到枯瘠的枝頭綻開一點微紅。

他停下腳步,抬眸,槍纓垂落腳邊,無儘怨魂都在花繁月皎中柔軟,將疲憊彙成雲霧似的一團,叫他輕輕歎了出來。

最初,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不知何時柔軟了眉眼。

他於九尺寒冰中,窺得一朵花的溫柔,不禁在片刻春意中打個盹。

後來,他想護她熱忱赤誠,不願她以規矩勉強自己。

他曾設想過,她在種種顧慮下斂了性子,終日沉悶守禮,笑顏不再。

隻是想象,便讓他心頭沉重,難以忍受。

若她不想受拘束,他便儘力幫她除去那些掣肘,她儘可以自在做她自己。若她不願困於過往仇怨,他也會儘己所能,護她周全。

她從來如此,就該如此。

他是契約之神,既然許下了承諾,便一定要踐行契約。

再後來,她燒毀所有顧慮,拋卻昨日沉重,要同他締結更深的契約,他方才驚覺,他所思所求,不止於此。

他亦有私心。

長夜濃重,她予他透明夢境。晨光熹微,她伴他腳步輕盈。

於是他想留住那輪夜夜不減的清輝。

他同她對視,火色牡丹簇在身側,一字一句,極儘鄭重。

“阿離,我心悅你。”

他從不曾向世人索求些什麼,可他確然對她彆有所願。

他願霓裳明豔長盛,願月光永不傾墜。

願她歲歲平安,所求皆得。

即使她不會為他留下,即使這安寧隻是浮光掠影的片刻,也無礙於他的心意。

她這樣難過,才叫他難以忍受。

饒隻是一縷殘魂,經萬世磨損,已是比風中殘燭更微弱,鐘離也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忍著銀光如刃的切割,在暴動的權能中擁住你,雙手蓋在你眼前,將你緊緊摟在懷裡,耳畔劃過溫熱的氣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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