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抽了抽嘴角。
好記仇的阿離。
記得流雲和魈激怒跋掣的台本也是阿離寫的,想來效果不錯。
千岩軍接了弩箭,轉身走出門,鐵蹄聲迅速遠去了。
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冷汗在地板上洇成一片不規則的水痕。
你叫人強行扶起他。
“彆這樣,叫帝君知道了,豈非坐實了我囂張跋扈,無視律法的罪名?”
木下義崩潰了,五尺男兒,被兩個千岩軍架起,哭喊道:
“大人!離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求您放過她們!離大人!離大人啊!求求您,我什麼都願意說!求您了!求……”
你撫了下衣袖,長長歎了一聲。
“話說的這樣難聽做什麼?我隻是想和木下先生聊聊,先生現在願意與我暢談,離倍感榮幸。”
你笑了笑,示意旁人給他拿個凳子,彈了彈桌角,不多不少,剛好七下。
“那些須彌人可以和木下先生做生意,我就不可以了嗎?離想從先生這裡訂三缸月桂冠,彈指七響,還有‘除儘法外惡,無光不求德’——流程我還是清楚的。”
“願意!我願意!隻是安慶坊還求……”
你失笑,拍了拍木下義肩膀。
“安慶坊有個老丈,手作的栗子糕一絕,我叫人買些來,權當木下先生陪我閒聊的宵夜了。”
木下義有些茫然地怔住,若陀默默望天。
“那麼,第一個問題:那些人找上你,所求為何?”
“……為一個消息。”
他舔了舔嘴唇,眸中透出一點隱隱的恐懼。
“二十年前,家父病重,散儘家財也未能挽回姓命,家道中落,又有世仇未解,處處受製於人,不過苟延殘喘。就在那時,有人出千金,委托我送個箱子到城中某處。”
你看他神色,奇道:“送個箱子,你害怕什麼?那箱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您真是明察秋毫。”
二十年過去了,恐懼還鐫刻在他骨子裡,不曾消退。
“這委托來得奇怪,您也知道我家家訓,不得行不義之事,可那時生活太窘迫,我昏了頭……”
你溫和而堅決地打斷他。
“你打開了箱子,看了裡麵的東西。”
“是,那箱子頗沉,足有一個垂髫稚子的分量,我,我擔心這裡是什麼贓物,便揭了封條,打開瞧了瞧。”
他住了口,嘴唇哆嗦著,你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才聽他繼續道:
“那裡頭鋪了上好的綢緞,放著一個……帝君的石雕。”
你愣了一下,還未有反應,若陀已是麵色驟變,幾步走到他麵前,沉聲問道:
“什麼石雕?材質如何?”
他的語氣已近乎無禮,這是從未有過的,你有些訝異地看他一眼。
“通體是金棕色的,看上去像玉一樣,不太透明,裡頭有些白色的棉絮,輕煙似的,上頭刻著帝君的臉,我沒忍住上手摸了一下,一摸就凹下去了,又暖又軟,下頭砰砰直跳,就像是……”
活物一般。
他咽了口口水,沒有再說下去。
若陀麵沉如水,眉頭緊蹙,你看了一眼他,追問道:
“你將那箱子送往何處去了?那群人便是為此物而來?”
木下義忙點頭,道:“是是,那群人便是來打聽那東西的下落。我那時依委托要求,送到一處小破屋裡,就再沒去過了,誰曾想隔了二十年,竟還有人惦記著這邪……”
你打斷了他,聲音微冷。
“那群人如此精準地找上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可有介紹人?”
“沒有,我家祖訓,一向依憑暗號行事,對得上暗號,便會聆聽委托,判評事委,定論行義。”
你沒什麼表情,淡淡道:
“除儘法外惡,無光不求德?”
木下義尷尬地搓手。
“是是……我昏了頭,愧對先祖教誨。”
你沒什麼感情的勾了勾嘴角。
羞愧,明知有詐,不還是去做了嗎?
“那群人還說了什麼?”
“就說要取走二十年前的那樣東西,問我放在哪兒了,還要了一張璃月城坊圖,我想著取走也好,就……。”
你蹙起眉頭,私藏璃月城坊圖可是大罪,這人竟還給了出去。
若陀突然發問:
“這群人和二十年前的委托人是同一批嗎?”
“欸,不是,這群人像是沙漠來客,二十年前那是個璃月人呐,麵白無須的中年人,笑盈盈的,瞳孔發綠,太陽光一照,就豎起來,跟蟒蛇似的!”
並非須彌學者,而是沙漠來客?
你與若陀對視一眼,在他麵前攤開一張璃月坊圖,叫人呈上筆墨。
“放哪裡了,標出來。”
木下義提筆畫上,你拿來瞧了一眼,眉頭微皺,眸光掃過若陀,若陀會意,拿起坊圖,進到政務廳去了。
你召來兩個千岩軍,對木下義笑了笑。
“辛苦木下先生的配合,本案乾涉重大,勞閣下在此多留幾日,待帝君親判了。”
木下義臉色一白,聲音有點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