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忍。
鐘離很快看完了,把冊子交還給他。
“並無問題,可以執行。”
若陀接了冊子,沒有走,盯著那杯涼茶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
“摩拉克斯,你偶爾也該管束一下阿離。”
鐘離有些疑惑地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手邊的茶盅,心下了然。
“無妨,此茶有靜心祛障之效,是她特意尋的,並無惡意。”
“雖說如此,這般舉動也還是有些不知輕重了——昨日你感應到天門受撼,可是和阿離有關?”
“並無大礙,不過是她氣不過我這般作為,她一向看不慣這些,一時衝動了些,昨日也認了錯。”
“……罷了,你可告誡她天門乃璃月命脈,不可再輕舉妄動?”
鐘離頷首,又歎口氣。
“她拒絕了,大概是想尋個兩全的法子。”
言下之意:知錯了,下次還敢。
若陀壓下微抽的嘴角。
“哪有那麼容易?”
“嗯,她性子太急了,我會再和她聊聊。”
“……”
若陀忍無可忍。
“……你該管教一下她了。”
鐘離搖搖頭,拿起一卷新的公文,朱筆不停。
“不必如此嚴厲,阿離隻是活潑莽撞了些。”
“哦。”
若陀生的儒雅,平日裡便是不笑,眉眼間也流轉著三分笑意,此刻卻難得嚴肅。
“欺君罔上,擅動重器,知錯不改。便是璃月君民相樂,並無尊卑之彆,可政務廳不比尋常居所,你也並非常人,阿離言行舉止更不能稱之為活潑。”
若陀漠然道。
“哪怕隻是尋常人家,也一般稱之為任性頑劣…或者嬌縱。”
鐘離有些意外。
“你今日格外嚴厲。”
“你該知道我說的並無錯漏,戰爭未止,不可怠慢。”
鐘離一雙鎏金的眸子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搖搖頭。
若陀嚴肅地看著他。
“阿離性子剛直,心思通透。觀局審勢,從來清醒,便是偶爾衝動,從未鑄成大錯。
天門一事,隻因關懷過甚,又氣我瞞她,我明知她不喜此事,也並未提前告知,非她一人之錯,往後我自然會監督她不再犯。
至於那藥茶,想必她絕雲間一行便是為此,原是好意,誤飲藥茶是我大意,此番也算是得了教訓。”
鐘離又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
“明德慎罰,亦克用勸。罰當其罪,不可偏輕,亦不可偏重,按律,離有過無失。”
好一個有過無失。
若陀很是錯愕。
片刻後,他才緩過神,再強撐不住一派嚴肅,再度笑起來,麵上漠然儘消。
“我瞧你難得陰溝翻船,提醒一下罷了。你們兩人還真是……
隻是阿離雖然無失,但有過,見善則遷,有過則改。你既也意識到昨天的教訓,想必自有打算。”
若陀停頓了一下,突然揶揄一笑,朝著鐘離眨眨眼。
“也難怪,阿離這般偏袒你,怨不得你……”
他緩緩說道。
“溺愛如斯。”
鐘離沒吭聲,手輕輕抖了一下,筆下洇出一點朱紅。
“若離再犯,我自不會姑息。”
“好好,我信你,我自然信你。”
“……”
鐘離抬眸看他。
若陀笑了幾聲,沒等這人反駁,便快步離去了。
……
茶樓裡,眾人立起耳朵,說書人扇子一擺,便又是一段娓娓道來。
“上回書說到,這離大人方蕩滌謠諑,又衝撞了那天門,便日夜不安,輾轉反側,直至帝君歸城……”
鐘離不禁莞爾一笑。
“待帝君歸來,城內風波已平,天門動蕩已止,兩人相見,帝君毫無異色,那過往種種,隻字未提。
兩人相安無事,如此又是百日安寧……”
ps:總結:偏心,但合法,但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