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流雲,你從哪裡聽說了,聽說了帝君有心…咳,帝君和離的事。”
歸終被自己嗆了一下,結結巴巴地。
流雲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這事不是六司皆知嗎?”
流雲頂著眾人愈發驚悚的目光,有點不適地扶了扶眼睛。
“半月前我去工造司驗工最新一批動力機組,聽見畢工司正和手下人抱怨,言帝君對離大人十分偏愛,凡離大人所求,無有不應,比那掌中珠,天上月還寶貝,真是放在心尖上寵著。隻苦了他老人家半月來不曾停歇。”
眾人齊刷刷“嘶”了一聲,頗有默契地轉向一個方向。
今日工造司忙於城內動亂的後續處理,司內眾人此刻多不在場。
少數幾個負責城門處檢修工作的弟子震悚,手腳不能自處,半晌,一個弟子跳起來,竄成一隻火箭筒跑去報信。
畢工司年事雖高,身形精瘦矮小,然雙目烔烔有神,為人剛直。平日裡若有誰敢在他老爺子眼皮子底下偷懶,隻消一橫眉,一捋長須,偷懶者必兩股戰戰,再不敢犯。
消息傳到側門港口時,畢工司倒真像個小老頭,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地聽完弟子的傳信,腿肚子微微打顫。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隻是開個玩笑?!
他也是聽了幾句,私底下跟弟子們絮叨一下,哪曾想被仙人聽了去?
畢老頭渾然不覺,揪下幾根胡子。
雖說風言風語早在六司間流傳,但被公之於眾的卻是他工造司。
這下全璃月都知道是他工造司傳的帝君閒話。
畢老頭嘴唇顫抖。
已經可以想到其餘五司恬不知恥撇清自己,同仇敵愾坑他下水的老東西們奸詐的模樣了。
頂著弟子絕望的目光,他大手一揮,一派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洋洋意氣。
“老朽一人做事一人當,手下不許停,你們隻管繼續趕工!”
轉頭,畢工司火速呈遞上一封告罪信。
信中洋洋灑灑寫了這流言由來,五司皆被點出。又細數工造司功勞種種,其情真切,其心可昭。末了,老淚縱橫,哀哀戚戚,唯請帝君準其告老歸家,莫要牽連工造司眾人。
主打一個誰都彆想跑。
五司得了消息,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各司互扯頭發,口水亂飛,一群人擼起袖子在各司院子裡亂打一氣。
往生堂跌打藥告急,堂主震怒,指著各司的傷患就是破口大罵,繞梁三日,不絕於耳,眾司垂頭喪氣,唯唯諾諾。
外麵亂成一氣,所有人提心吊膽地等著玉京台的消息,玉京台內卻安靜的很。
流雲和歸終趕到的時候,鐘離正抱著你,身姿挺立,如磐岩般巍然不動地站在院前一顆棗樹下,正抬頭看著翠色欲滴的層層葉片,枝頭上已經結了青色的小粒。
聽見兩人腳步,鐘離收回目光,把手裡的人交給歸終。
“她神識有異,現在已無大礙,還需得好生靜養幾日,你們把她送進去吧。”
歸終小心翼翼的把人接過來。
流雲皺眉。
“可是受何人襲擊?”
鐘離搖頭,複又開口道:
“你們可知她今日為何要去絕雲間?”
兩人麵麵相覷,齊齊搖頭。
末了,歸終靈光一現,猶豫道。
“方才安置傷員時,聽說阿離拿了張藥方,去往生堂抓藥,往生堂說是缺了幾味藥材,阿離莫不是采藥去了?”
鐘離意外地抬了抬眉,複沉思一會兒,緩緩道:
“無妨,此事不必多提。我還有事,阿離便托付給你們了。”
兩人心知他還要處理夜叉一事,自然是滿口應承。
隻是兩人忍不住,頻頻瞧向你攥緊的手,墨色飽滿,尾端綴金,赫然是鐘離垂在身前的一縷長發。
鐘離不語,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一片棗葉離開枝頭,無風自動地拂過發絲上端,那發絲驟然斷開,切麵齊整。
直到鐘離離開,流雲才緩緩開口。
“帝君…不是一貫愛惜儀容…嗎?”
歸終沉默,棗樹的葉子在風中摩擦,嘩啦啦地響。
“彆說了,停。”
歸終看向懷裡的少女,神色分外精彩。
……
“停。”
你捧著流雲遞給你的安神湯,神態木然,瞳孔震顫不已,臉色精彩紛呈。
“……我怎麼有點聽不懂。”
你神色懇切,目光清澈。
“心上人?誰的?帝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