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到了第二層,這裡的燈光更為昏暗,但其空間卻格外的大。整體裝飾呈暗黑色,唯一反著光的是正中央的一個巨大的照片牆。
約摸著有十幾個小相框組成,隱隱約約能看見是兩個人的合照。
微微皺眉,應柏雲沒來得及細看,何晨遞給了他一杯水,邀他入座:“坐這吧。”
接過水,應柏雲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沙發上,兩人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樓下的圓形舞台。此時的舞台上燈光聚集,有一些身穿西裝的服務生搬上了架子鼓等樂器。
應柏雲打量著不遠處的何晨,抿了一口溫水,沉聲開口:“我還以為何老板會給我趁機推一杯酒水。”
玩著手機的何晨聞言抬眸掃了他一眼:“你感冒了,溫水比較適合你。”他收回了手機,不鹹不淡的問道:“還是你想要喝點酒?”
自他進酒吧以來連咳都沒咳一聲,在這麼昏暗的環境裡,這人怎麼知道他感冒了。
念此,應柏雲有些詫異的朝他看了一眼,試探道:“何老板還學過醫?”
何晨應了一聲:“一點皮毛。”
恐怕不止一點皮毛。應柏雲手一頓,壓下了疑惑,他將視線放在不遠處的照片牆上:“何老板怎麼想著會讓陳風來這兼職?”
“他缺錢,我缺人。”手機一亮,何晨點開了屏幕:“湊巧而已。”
還沒等應柏雲說些什麼,何晨目不斜視的補充道:“陳風以前沒帶人來過,你若是想聽那就安靜一點……”
他停頓了一下:“若是想找茬,那就麻煩陳風帶著你一起離開。”
應柏雲聞言挑了挑眉,他摩擦著手上的紙杯打量著眼前的人,笑著說道:“何老板恐怕對我有些誤會。”
何晨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或許吧。我這個人喜歡直話直說,見諒。”
應柏雲點了點頭,兩人卻默契的不再說話。
最後這片寧靜由一道男聲打破,樓下圓台不止何時站上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他麵帶微笑的說著串詞:“感謝大家今晚的到來,還是老流程,我就上來意思意思一下,舞台還是交給我們的小哥哥們。”
說完,隨著架子鼓被敲響,隻見一個人影倏地不知從哪跳了出來,張揚的紅發帶著標誌性的唇釘,之前在酒吧門口的男人朝眾人鞠了一個躬,隨後徑直走到架子鼓前:“大家晚上好,我先來個熱身。”
隨著掌聲響起,那人徑直走向架子鼓,劈裡啪啦的敲了一曲,應柏雲對年輕人的激情有些欣賞不來,坐在不遠處的何晨貌似也是,自始至終沒抬起頭,跟長在手機裡似得。
隨後又前前後後上了幾波人,酒吧裡的氣氛倒是比之前熱情了不少,應柏雲目光一直在台下掃視著,掃了一圈沒看到陳風的身影。
他微微皺眉,想起身。
“接下來有請我們最後一位上場。”話剛落音,舞台的燈光立馬暗了下來,陳風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應柏雲視線中的。
與以往每次見麵的感覺不太相同,明明那張臉在不久才見過。可隔著一段不太遠的距離,應柏雲突然覺得陳風看上去很陌生。
燈光聚集,陳風在人聲鼎沸中坐在了高椅上,麵前是長長的話筒。
應柏雲站起了身,緩緩走向前雙手扶在欄杆上,自上而下的看著最中央的陳風。
他穿著黑色襯衫,昏暗的光線勾著他腰間若有若現的線條。陳風還化了妝,一張清秀的臉被勾勒出不像他這個年紀的成熟。
明明這樣陳風也好看,但應柏雲心裡卻莫名堵的慌。
說不上原因,應柏雲捏著紙杯悶著頭喝了一口水。
和其他人不太相同,陳風並沒有活躍氣氛也沒自我介紹,他就這樣坐在台上,隨著燈光昏暗下來,他輕輕撥動了懷裡的吉他。
吉他聲停,一段音樂前奏從四麵八方傳來。
沙啞的聲音從陳風口中傳出,他閉著眼睛,甚至連歌詞都不用看,應柏雲不知道這首歌在這裡被他唱了多少遍。
應柏雲指尖微顫,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人。
陳風唱歌時很安靜,吉他偶爾會彈錯幾個音,看樣子不算熟練,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生疏。
每當他彈錯時,台下的人就會毫不吝嗇的噓聲,他們徹底在紙醉金迷中放下偽裝,理所應當的散發著惡意。
應柏雲咽下最後一口水,在一個女人笑著往台上撒錢的時候徹底冷下臉來。
他後知後覺的察覺到為何自己如此的胸悶氣短。
從何晨對陳風隨意招呼開始,到現在陳風像個商品一樣展示在眾人麵前。
他已經很不爽了。
人有時候為了賺錢可以放下尊嚴,應柏雲也曾心平氣和的接受被當事人刁難。但他難以接受陳風穿著不合身的襯衫,化著不合適的妝,為眾人取樂。
念此,應柏雲將手中的紙杯揉成一團,轉身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