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包心菜笑眯眯看著迪弗他們,迪弗打了個招呼:“你,你好。”
她視線一一掃過,最後鎖定筍子:“小夥子,來找房?”筍子卻在思考年齡問題,自己一百二十歲,眼前的包心菜模樣年邁,在百歲壽命的甘藍一族中屬於奶奶輩。可按年齡來算,她才是妹妹,叫包心菜奶奶,它無論如何也是開不了口的。
見筍子遲遲沒有反應,迪弗回答:“我們要租蝸牛房。”
“你們可是找對人了。”她說著,舉起迷你拐杖,指了指朝南的那一片,“這都是我的蝸牛房。”
“這些全都是您的房子?”迪弗差異不已。
“我可是做了三十年的房東,有充分的經驗。”包心菜奶奶為他們介紹,“蝸牛房有小、中、大三種規格,正好我這都有。”
迪弗:“小窩、中窩、大窩?”
“是小蝸、中蝸、大蝸。小蝸小而精,內部設施齊全,價格也最貴,但你完全擁有私人的空間,最最重要是它可以移動;中蝸和大蝸都是合租,中蝸裡麵兩個房間,空間相對大蝸寬敞,有健身房遊泳池可以鍛煉;大蝸裡麵有五個房間,但能自己改裝上下鋪。”
她將租房客最看重的幾個點特地列明:
“房東直租,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戶型能挑,長短租都行,押二付一,物品損壞照價賠償。”
“水電冷暖氣全天供應,網絡全覆蓋,費用另付。”
“走正規流程,合同上都有具體條款。”
迪弗捏著背包的帶子,小聲道:“我是很心動,但現在卻有點窘迫。能不能,先欠著?”
筍子真想拍開迪迪弗的腦瓜看看,哪有人在房東麵前說自己沒錢的,沒當場走掉就是很給麵子了。
它在一旁提示迪迪弗:“委婉,委婉懂嗎?”它可不想剛來就被趕出去,筍子甚至懷疑迪迪弗真的是怪端,人類的圓滑怎麼一點兒也沒學會。
而誠實的話語卻打動了包心菜奶奶。
有點窘迫啊。
短短四字,勾起她的回憶,有個“人”也有過這樣的經曆,那是曾經的自己。
當時她入職的裹薯坊是白沙小鎮規模最大、最負盛名的企業,最重要的是它隻要水果蔬菜們,那些動物微生物壓根沒有機會。在層層嚴選下,篩出最適合的新鮮活力果蔬。即便如此,還是吸引無數果蔬遠道而來,擠破腦袋隻為跨進裹薯坊的門。
包心菜入職年份早,避開了激烈的果蔬市場競爭,成為骨乾級的老菜。而級彆越高,薪酬和福利待遇也越好,但裹薯坊為了防止果蔬們頻繁跳槽,將一半的薪資扣押,並稱這是一筆營養金,他們會做好規劃,以便老員工退休時能擁有一筆豐厚的費用。
扣押一半的薪資固然荒誕,可裹薯坊就是依靠創投發家,美好的養老生活十拿九穩。再說,餘下的一半也遠超普通果蔬的平均收入,就當給自己做長期理財了。
在裹薯坊文化的日夜熏陶中,許多蔬菜和水果被衝昏了頭腦並表示大力支持,這麼民主化的公司已經不多見了。
中途有清醒的萵苣選擇跳槽,結果扣押的一半工資沒拿回來不說,還陷入身份未轉出無法新擇業的困境。
絕大多數蔬菜都對裹薯坊持樂觀態度,覺得萵苣這個小年輕太衝動了。誰也沒想到有一天,裹薯坊會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
“怎麼會經營不善倒閉,不是大而不倒嗎?”很多蔬菜同事都這麼問,也包括她。他們都做著50歲退休,拿著營養金周遊北陸,接受其他蔬菜們羨慕眼光的夢想。
可事與願違,她的養老夢想破滅了。
憤怒的水果蔬菜將裹薯坊和加工廠堵得水泄不通,甚至將玻璃門上擠滿番茄汁和西瓜汁,灑滿爛菜葉。抗議之後,還是隻拿到爛尾樓的使用權,這麼多年的努力通通炸成汁填了領導胃口。
在員工再三爭取下,當地果蔬協會和法院介入,裹薯坊公司的資產被拍賣,有一筆綿薄的賠償金發放給他們,平息了眾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