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葳不擅熱鬨,這會已有些困乏,朝蘇牧遞去顏色,蘇牧了然,笑問道:“鈴鐺的夫婿選得如何了?”
蘇柔扔過一本名冊,罵道:“都是些歪瓜裂棗,上不了席麵的貨色。”
蘇牧接過名冊翻看幾頁,挖苦道:“都怪你橫行跋扈,江南誰家不知你的性子,鈴鐺是你親手教得徒弟,行事隨你,誰家敢把好苗子送來。”
蘇柔咬牙道:“無妨,我還要在江南呆些時日,各家各戶我親自上門,翻個底朝天,不信找不來個配得上鈴鐺的夫婿。”
蘇牧一時語塞。
半山酒宴,有一隻蝴蝶振翅而來,錦衣華服的莊夢行踏蝶而來,朝蘇柔幾人彎腰見禮。
“莊夢行,你找死!”無心擇婿的蘇鈴鐺一刀斬出,嗬斥聲嚇退身前幾位正要起身獻殷勤的世家子弟。
莊夢行紙扇輕搖,接住蘇鈴鐺的廚刀,笑意漸濃。
蘇鈴鐺招手,將廚刀彆回腰間。
“那就是莊夢行,長得還湊合。”好事的陸琳琅多嘴道。
嘴中塞下一枚糖果子的硯清池張望道:“讓我瞧瞧,那個一眼定情鈴鐺,委身揚州城三層樓當守層夥計的莊夢行長什麼模樣。”
被人議論,蘇鈴鐺不留情麵道:“王家出了如此大事,你還有心在這吃喝。”
硯清池吞下糖果子,毫不在意道:“王家天塌下來也輪不到我去頂。”
師父長輩都在,蘇鈴鐺不好撕破臉皮,惡狠狠瞪莊夢行幾眼。
蘇柔上下打量不請自來的莊夢行,他舉手投足勝過酒宴多數世家子弟,開口盤問道:“你是哪家子弟,生辰幾何,可有父母尚在。”
莊夢行合上紙扇,彎腰回道:“晚輩長鈴鐺三歲,先祖莊周,父母遠遊不知歸期。”
蘇牧身前劍意流轉,詢問道:“你方才使得可是莊生夢蝶。”
莊夢行微微抬頭回道:“正是莊生夢蝶。”
蘇牧端起一盞酒灌下,笑道:“許久未見莊先生了,如今撞見他的後人,也是幸事一件。”
能得劍神一笑,勝過千言萬語。
莊夢行恭敬道:“不知前輩喜好,在揚州尋了幾壇百年陳釀,已差人送去金陵天下樓。”
幾人間,蘇柔才是正主,莊夢行不敢怠慢,諂媚道:“尋了幾車揚州的山野奇珍,已快馬送去樓裡,前輩若是有喜歡的,儘管差遣,晚輩再去尋。”
蘇柔挑刺道:“這麼多人,你就隻帶了我那份!”
莊夢行慌忙補充道:“來時在揚州運河買了幾枚名貴的西域藥草,已送去神農醫館。又在薑家綢莊存了銀子,若是天下樓的女子去做衣裳,報我的名字便是。”
唐盈正襟而坐,“禮備得挺周到,我等的喜好都知道,可是鈴鐺交代的?”
莊夢行含糊道:“不是,鈴鐺不想我來金陵。”
無緣無故得了幾枚名貴草藥,也該表示一番,孫若葳追問道:“為何不願你來?”
“誰讓你來金陵,還不快些回去!”
遠處隱忍多時的蘇鈴鐺一刀斬出,手腕處鈴鐺亂作一團,怕他再胡說些渾話。
莊夢行輕搖紙扇,接住廚刀,笑意對她。
眾人麵前也敢放浪。蘇鈴鐺冷著臉,也不顧及什麼師父和長輩在場,足尖輕點,掠向莊夢行,一腳踹出,莊夢行沒躲,由她在衣衫踹出一枚腳印來。
“看來今日的宴會能早些結束了。”
蘇牧起身,牽過孫若葳的手,一步行去遠方。
蘇鈴鐺行事性子唐盈最是清楚,怕她再做出出格的事,眼神示意陸琳琅。
陸羽不在,陸琳琅便是陸園主人,陸琳琅會意,起身朝宴會眾人相告宴會結束。
硯清池藏去幾枚糖果子,陪陸琳琅送眾人下山。
半山酒宴,久久不言的蘇柔起身,凝視莊夢行,一棍落花流水遞出。
蘇鈴鐺一臉慌神,擋在莊夢行身前。莊夢行錯步,將她護在身後。
落花流水停在半空,蘇柔已得了答案,縱身掠起,行去天下樓方向。
“你二人的事,你二人自己解決,你師父不會再阻攔。”
唐盈叮囑一句,喚下人來拾掇宴席,自己踏上去茶山的小徑。當年,也曾與陸羽並肩行過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