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煙雨江南 第五十九章 七絕無感(2 / 2)

君不白撒出的那柄長劍旁人看不見,追趕明月的白衣女子似乎有察覺,霎然間停下,翻身落在屋簷上,直勾勾望著君不白。

那柄長劍被踢回,君不白牽動長劍,橫在胸前。

化成明月的雙月落回天下樓,在君不白身前扮著哭腔指向四月,“樓主,她欺負我。”

在天下樓偷東西幾塊醬牛肉無傷大雅,廚子不偷,五穀不豐。但出了天下樓,斷然不能做這偷竊的勾當,本以為昨日囑咐的那句能讓她斷了偷東西的念頭,如今人都追上門,怕是又偷了彆人的東西。

君不白斥責道:“你這又是偷了什麼東西。”

化身明月的雙月氣得臉頰鼓起,跺碎腳下一片青瓦,明月這丫頭這偷東西的行徑往後得多管束管束才行,不然往後會失去他人信任,提高嗓音委屈道:“我沒偷她東西,我是去找晚晚玩的,回來的時候遇上她,她就要殺我。”

雙月不知,他這扯謊的本事,也被明月學去不少。

入了天下樓,便是家人,她的話君不白信服幾份,回身凝聲喊道:“在下天下樓樓主君不白,她即是我天下樓之人,自有我天下樓管束,若是何處得罪了姑娘,天下樓代她賠罪。”

對麵屋簷上,四月閉嘴不言。

沉聲許久的葉仙子冷聲道出女子身份,“明月樓,四月。”

四月那一身白衣縞素,君不白心中一寒,千防萬防,明月樓的人如今就大搖大擺站在自己對麵,右手懸出一道劍河,橫在兩人之間。

四月現身,那五月身在何處,君不白神識探出,並未搜尋到拄拐的少年蹤跡。

化成明月的雙月扯住君不白衣角,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她是聾子,聽不見的。”

聾子,君不白差些忘了,羅老太太說過,明月樓都非完人,四月是個聾子,那方才自己所說的她不是半個字都聽不見,這又該如何交談。

對麵屋簷上,月光灑在四月的白衣縞素之上,她披一身月光,朝葉仙子行出女子之間的禮數,“葉仙子安好。”

本是問候的話語,震得君不白兩耳發聵。

君不白扭頭瞪化成明月的雙月一眼,揉著發疼的雙耳,耳邊餘音還沒散去,嗡鳴聲不斷,“你不是說她是聾子麼?”

化成明月的雙月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撇嘴道:“她是聾子,不是啞巴啊。”

葉仙子雙唇開合,低聲提醒到:“她讀得懂唇語。”

四月行完禮,伸手指向明月,“今日隻是帶她回長安,還望葉仙子不要阻攔。”

軍不白再次被震得雙耳嗡鳴,聽力好,有時不見得是好事。

四月身後是明月樓,動一人,便是動一樓。葉仙子收回紅袖,退後幾步,立在君不白身後,“這裡是天下樓,有情司不會插手。”

盈盈月光之下,四月的神情陡然轉變,蒙上一層寒霜。

君不白怕她突然張嘴震痛雙耳,撕下衣角兩片布塞入耳中,挺起胸膛襯出一身偉岸,“她是我天下樓的人,不是姑娘一句話便能帶走的。”

一道月光從太湖趕來,落在四月身旁,月光中那個少年一身鹹濕的湖水,衣衫襤褸,略顯狼狽。瞧見君不白身後的明月,眼中有光,想喊一聲,隻見張嘴,喉中發不出聲來,低頭一臉不置信得看著四月。

四月的七絕無感讓他暫時失聲,明月的身份不能在此暴露。

君不白一眼猜到拄拐的是五月,他那一身不堪,又是去了何處。

太湖仙島。

謝湖生輕笑一聲收回拳架,拳風吹去半座太湖仙島。

那個瘸子逃得挺快,他懶得去追,一步洞庭閃在荷塘人家,江小魚還在院中紮馬步出拳,叫四月的女子並不在島上。

江小魚瞧見謝湖生回來,練拳的架勢也生猛許多。

謝湖生俯身擰乾青衫上的水汽,“彆練了,裝模作樣的拳練了也是白練。”

詭計被識破,江小魚收起拳頭,跑去謝湖生身旁,她的鞋邊有一圈爛泥,剛才謝湖生與五月的較量,她偷偷去看過,驚為天人,“師父,我什麼時候才能到你那個境界。”

謝湖生一步洞庭閃去房中,摸出一壇仙人醉,仰頭灌下幾口,“等你每天起來都想練拳,睡著的時候夢裡也在練拳,就會到我這個境界。”

江小魚練了一整日拳,挨著軍謝湖生坐下,謝湖生身上的味道跟阿爹一樣溫暖,慢慢地眼皮合上,沉入夢鄉。夢裡,她站在一片湖水之上,輕輕揮動一拳,山河變色。

夢裡,江小魚揮了一拳,現實中,她也揮了一拳,錘在謝湖生腰上,軟綿綿得,毫無力道。

這小丫頭睡覺也這般不老實,謝湖生搖頭,褪下長衫,一道拳風吹乾,蓋在江小魚身上。

島上風大,風搖枝葉,卻在這院中停下,鬨不出半點動靜。

遠在彭澤湖上,關外刀客崔朋山停下船,摸出一塊胡餅,就著一隻燒雞啃著,啃完的雞骨隨手都去湖中。

雞骨還有沒啃乾淨的肉絲,湖底幾條銀魚爭搶,卻被湖底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魚尾,連鱗帶骨一同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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