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讓尼祿蘭動容,這個能夠讓坎蒂絲變成乖巧少女的少年,此刻吐露著他的內心:“我的父親戰死了。大家都說是死於榮耀——我想他自己 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他也好,雅思瑪娜的父親也好,對於失去了他們的我們而言,他的死隻意味著痛苦。”
“倘若是沒有坎蒂絲,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坎蒂絲在那是給了我安慰,給了我動力,讓我重新站了起來——雅思瑪娜不得不搬到王都,寄人籬下……我不像是,我不想讓坎蒂絲傷心,不想讓我的母親傷心,我不想成為那些枯骨中的一員。”
沒有什麼道理。
尼祿蘭在這個瞬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就是坎蒂絲讓自己來問哈伯特的理由,像是這樣的戰爭,並不是說“這並不正義,這並不公平”就能夠怎麼樣的。
身處於戰爭當中的人,每個人都隻想活下去,每個人都隻想讓更多的人活下去。他們生命的厚度在戰爭中被摧毀,不殺死敵人,自己就要死。他們隻是想要活下去,這來自於生命自原始的本能。
自己哪怕是有一萬種道理都毫無意義。因為她沒辦法讓死去的那些人複活,沒辦法阻止戰爭的發生。就像是坎蒂絲說得那樣,除非她有實力阻止人類和魔族,除非她有實力來維護自己想要的秩序。否則,道理得不到力量的支撐,沒有辦法踐行,就毫無意義。
她已經沒辦法說自己想說的話,她也意識到那些話毫無意義。
她隻能問:“那,你的不甘呢?”
她說他感到恐懼和不甘。他的恐懼尼祿蘭已經理解,他的不甘又在哪裡?
“我沒法停止這樣的戰爭,我渴望力量——我知道坎蒂絲在做什麼,她在培養勢力,她在試圖把整個哈曼王國變成她的東西,她想要把我推上王的位置。”
他是最了解坎蒂絲的人,即便是坎蒂絲並沒有和他說,他仍然理解坎蒂絲在做什麼:“我配不上王的位置,我沒有王的氣度,我沒有王的霸道,最重要的是,我沒有王的力量。我的成長還遠遠不夠!”
他的不甘訴諸於言語:“我還要變得更強,可是我還要怎麼樣變強?我想要抓住坎蒂絲,到頭來,一直都是坎蒂絲拖著我往前走,哪怕是此刻,我突破成為四級清理工,這也是坎蒂絲的贈禮。我,我要如何才能夠和她攜手同行?”
這是少年沒辦法做到的事情。
對於坎蒂絲身邊的人來講,對於熟悉坎蒂絲的人來講,大家都不會想要超過坎蒂絲,那簡直是不能夠被想象的事情,哪怕是尼祿蘭自己,也沒有想過要戰勝坎蒂絲,她隻是想要說服坎蒂絲,讓坎蒂絲認同自己的理念,至於依靠力量來讓坎蒂絲改變主意——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去想這種事情也是毫無意義的。
唯獨哈伯特不願意放手,儘管從表麵上看起來,他和坎蒂絲的實力差距越來越大,甚至可以用天塹來形容,倘若是坎蒂絲願意,哈伯特大概根本還不了手。
可他仍然在追趕。沒有絲毫的,片刻的停歇。
他的意誌讓尼祿蘭動容,她同時感受到了自己的羸弱,眼前的少年已經很強了,至少他的同齡人當中,找不到像是他這麼強的。坎蒂絲除外。
但對於尼祿蘭來講,他還不算強,可尼祿蘭切實的感受到了她在少年麵前的渺小,這個少年吸引坎蒂絲的,就是這一點吧?
他頑強而堅定的意誌。大概就是讓坎蒂絲著迷的要素吧?
那雅思會喜歡這個少年也是……
尼祿蘭逐漸靠近哈伯特, 那本就在胸前開口有點大的女仆裝,隨著此刻尼祿蘭的靠近,顯露出大片的雪白。哈伯特頓時後退了兩步:“尼祿蘭女士,你靠得太近了。”
“太近了?”尼祿蘭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她的臉稍微有些泛紅,不過她畢竟很成熟,所以她笑著更加靠近了哈伯特,把哈伯特逼到了牆角,“哈伯特,你是對我,對那雅思的老師的這副身體,有興趣嗎?”
“尼祿蘭小姐!這種玩笑不能開的!”哈伯特連忙說,“您是學者,您應該有學者的矜持。”
“你是在教育我嗎?哈伯特先生。”
尼祿蘭的視線鎖在哈伯特身上。
這個時候,哈伯特的房門被推開了。
“哈伯特!我有事情……”
金發的,名為米妮的少女,愣在了門口,她看到了靠在牆角的哈伯特,以及和哈伯特無比靠近的某個女仆。
“你,你們!竟然!”
米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