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飛心裡已經起了八百個心思,梳理出十餘種逃跑路線,回憶起六七種救命傳音法術,又拍一張龜紋小甲覆在胸口。
但他最終鎮定了下來,還是紋絲未動。
既然對方沒有像先前殺害幾名雜役一樣將自己瞬殺之,那說明兩人也把不準自己究竟偽裝成了哪一棵樹。
‘倒黴倒黴,我就知道方才不該躲在樹後看這兩人,喜歡看愛看,這下慘了!’
他真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他感受到對方的腳步由遠及近,內心像小鹿亂撞般跳動起來。
“我徐長飛短短的一生就要至此終結了麼?”
忽然那個腳步又停了下來。
“這狐狸似乎有些聰慧,罷了,便先去抓那隻罷。”
徐長飛按照兩人姓氏心裡編了些名字將對方族譜的挨個罵了一遍,這是把自己當成了豬崽,想玩一手引蛇出洞?
他又不是無尾豬,敵不動我絕不動!
焦尉遲走到小樹林的外沿,若是跟隨方才的軌跡,可以看到他的足跡形成一個小圓,把十來棵相間而植的樹木圈起來,他將魔氣灌注到最後一顆樹中。
雙掌合中,四周魔力便湧動起來形成一個黑色大圓,再掐了個印訣往地麵一拍,魔印結,陣法成。
滾滾的魔氣將地麵染成黑色構築出一副魚尾形狀的天衍道陣,隨著一掌拍下陣點紫光閃耀不斷,頓時地陷寸許。
“入魔後連泅尾水牢陣也有了變化,不再隻是束縛,多了一些摧枯拉朽的勁力。”
焦尉遲默默感受著澎湃的魔力。
黑氣湧入地下,交錯盤踞的根須立刻如藤蔓瘋長,變為食人的爪牙,像是甲子時光的長勢都凝聚在這一刻。
以焦尉遲為中心,張牙舞爪的向四周纏繞過去。
天衍陣法結成,便和領域內的生物建立起連接,所有藤蔓樹木都成為他的提線木偶。
樹乾被摧得東倒西歪,一棵小樹更是飛身而起。
“逼出來了。”
焦尉遲對孫璿使了個眼色,示意後者動手。
孫璿輕點儲物袋,一座翠綠小鐘飛出,隨著神識潛入其中,諦魂鐘在空中運轉如意,旋動著漲大向對方擊去。
再看向孫璿時,他本人卻已停在原處紋絲不動。
“娘叻,誰來救救我!”
“道兄,這幻境裡有沒有道兄,道兄救命!”
徐長飛匆忙擲出樹傀與翠綠小鐘悍然撞在一起,可明明隻是件一階下品的法器,卻能與自己的一階中品的樹傀不分高下。
徐長飛機靈無比動如脫兔,逃跑中也不時回望兩人的模樣。
“他娘的,這人是真入了魔道,還是幻境所成的魔頭虛像。”
沉入心神不斷遠程操縱著靈氣細絲,讓樹傀揮舞著拳頭去擊打鐘形法器,結果卻擊打出一陣陣魔音。
貫耳魔音像是擊中在他心口,他連忙捂了耳朵,卻依舊無法阻止,似乎那音波是從心臟中發出的聲響。
土石翻動間,將一顆巨木拔地而起,被石塊推動著向徐長飛擊出。
後者靈力加持雙足,在一階下品遁法,《綽影步》的助力下連番躲過數次攻擊,心中叫苦不迭,
“我徐長飛做錯了什麼!一個煉氣一重憑什麼要曆經這麼難的幻境,你們可以直接將我送去碧水宗的!”
操縱著泅尾水牢地域內的焦尉遲,渾身綻放著黑炎魔光,領域內所有樹木沙石灌草都成了他的武器。
甚至徐長飛早已逃到了領域之外,對方依舊可以探出來進行攻擊。
眼前的翠色小鐘也儼然受了魔氣影響威力遠勝從前,接近中品法器的程度。
再由煉氣二層巔峰的修為催動,每一擊都打在神魂上,徐長飛隻是幾合之下就啐出幾口鮮血猝然墜地。
“他娘的看來是走不了了,連個魚死網破的機會也沒有,臨到頭了老子竟然想不出一句豪邁些的遺言來,早知道聽道兄的勸,多讀點書了。”
在諦魂鐘和泅尾水牢的聯合攻勢下,徐長飛蓄起全身力氣,閉上雙眼。
感覺天地在此時停滯片刻,勢要打出此生最為驚才絕豔的一拳來。
他揮動著拳頭擊出,同時也閉上了雙眼,但卻沒有迎來想象中的觸感。
他驀然睜眼以為自己達到了某種臨陣突破,達到某種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狀態。
再一看去,麵前橫了一個挺拔的人影。
他道兄還未喊出口,猝然發現這人的衣裳並非是雜役的藏青,而是正生的深黑。
長發飄飄,袖袍卷動,一柄燦金長劍似乎天生就是所有妖物的克星。
遍尋不見佛蹤影,低頭已著袈裟衣。
那一刻,徐長飛感覺自己見到了一尊尚未剃度的金身大佛,頓時想要脫下身上的道袍皈依佛門。
劍尖並未觸碰到諦魂鐘孫璿便自覺不妙的收了回去,焦尉遲縱著巨木直身向前就見著被攪碎成條條木屑,均勻而光滑。
焦尉遲麵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