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廢話什麼!當老子給不起靈砂?”
那公子模樣的青年頓時來了火氣,破口大罵道。
滄水陳家的四公子陳鴻江拿不出靈砂來,像個什麼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然被小看了?
這山門十丈的落雲仙宗也得給世家幾分薄麵!
“小的有眼無珠,稍等片刻,這就去備菜。”
老板大感頭痛招呼夥計進門,不過生意多是客挑店門,輪不到店家擇客。
這生意,總歸還是要做的。
王延這時才釋放神識查探一番。
公子先天圓滿,距離煉氣還差一步。
管家凡人出身,丫鬟不聲不響反倒是煉氣一重,似乎是此次出行的保鏢。
丫鬟收了紙傘,有意無意的往王延的這側看過來,隻看到一個清瘦的青年背影。
王延本已打算離去,跟這種公子哥待久了難保自己因為左手扶碗或是右手拿筷犯了對方的忌諱。
驀然心頭一動,卻是感受到了道氣禦蟲訣的異動,剛好小菜上桌,他繼續不動聲色的吃菜。
管家拿出張平整乾淨的方帕擦拭桌麵,再拂去凳麵邊角處的幾毫塵埃,又將條凳挪到距離桌案邊緣兩拳左右的位置。
陳鴻江依舊皺起眉頭。
丫鬟心思靈通,輕輕將那目光所及的一小截翹起的木屑拔去,陳鴻江才終於舒展眉落坐下。
吳莽縮著腦袋悶著頭吃著酒,一聲不敢吭!
本來也是一同跟著少爺上山,陳少爺來年也準備參與落雲宗山試,正巧受邀提前過來看看。
他們這幫豢養的鷹犬不得過來幫忙搬些木箱重物。
前腳才跟管家請了方便,不就是順道過來吃個便飯,哪曉得方才抽空坐下,就遭遇主家,這是多倒黴!
吳莽悶了口老酒下肚,方才因為那位豪邁人物氤氳的一絲雄壯之氣才升起不到一刻鐘,就偃旗息鼓,耷拉得像隻霜打了的茄子。
已經全然不想吃菜了。
拱聳起背部不動絲毫,讓三波人的背影形成犄角之勢,誰也看不見誰。
一聲不合時宜的木頭吱嘎聲傳來!
吳莽心頭都是一顫,管家更是麵色鐵青,丫鬟則側目瞥向一直沒吭聲的素衣青年。
陳鴻江作勢就要起身,管家耳聰目明側過臉來低低的往他這處使眼色。
原來早就看見了。
吳莽麵容苦澀連連頷首,哪裡敢跟少爺搶桌。
他比少爺還要快速的噌的起身,抓起那名睡成豬頭的下屬就要離開,結果後者好死不死偏在這時打了個驚天的噴嚏,啐出一灘鼻涕來。
吳莽如芒在背左右為難,管家麵如土色,倉皇起身,將目光投向那最後一處獨坐的青年郎。
雨棚就這麼大,總不至於讓少爺去淋著雨水吃飯吧?
但據他觀察,似乎他們還在小徑上漫步時才依稀見到這人坐下?
桌上隻擺了幾道素菜,衣著更是樸素,家境看來並不優渥?
離落雲坊市不遠,又未穿落雲宗的製式法袍,想必不是做生意的凡人,便是那經停的江湖過客了。
哪位江湖過客比的上這名丫鬟,就算是真正的仙師,那也要給上幾分薄麵。
紫衣刺客,蠱毒真傳,武道殺人榜第三。
三年砥礪甫離禁地,一朝出師冠絕劍塚。
此處不是叫做天人峰麼,天上歸仙人管,人界恐怕找不出幾個能在這個年齒比肩此女的人物了罷。
這青年郎看起來不過十來歲,並未及冠?
管家掂量他我的心思過得很快,已經在斟酌話術,準備付出些銀錢,讓這青年移位。
雖然有些不合禮節,但少爺的問題便是天大的問題,隻要不動怒,那再多問題也不是問題了。
他話還沒出口,便見著陳鴻江搶先一步。
他的臉上露出自己從未見過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撥開板凳,滿臉堆笑著欠身走到那名青年當麵,兩手一合抱拳道,
“滄水陳家五代鴻字輩第四子陳鴻江,見過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