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入時分,天光昏沉。
兩側對稱排放的夜明珠明煌煌金燦燦,置於琉璃盞上照得洞內如同白晝。
這新洞府寬敞無比,方長玄選中此處,就是因為這裡雖地處偏遠,但由於新開發出來空間廣闊,借了柳慕清的東風搶先占得。
方長玄白袍玉帶,與麾下一眾藏青製式道袍顯露出差距。
他端坐石台上,下方雜役或有緊張,或隱隱有所期待,分出涇渭分明的兩派出來。
一則是王延、顧芸以及徐長飛等,另外一派則是吳子秋為首唯方長玄馬首是瞻。
王延這一邊除顧芸以外,真正與方長玄見上麵的弟子不多,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與其婢女打交道。
“想必都收到了我的傳訊玉簡,此次獎勵有大幅提升,各位應當都看到了。”
眾人應聲回複。
“長話短說,此次煉心事關重大,往年都是交給內務堂包攬,此次有所特殊,故而聯合我執法堂合辦。”
“因是可能與某位大妖遺蛻有關。”
有人失聲驚呼道。
“大妖?那不是等同於金丹真人的存在。”
獸類按照凶悍程度分是為凶獸和靈獸。
在修為相當的情況下,凶獸獲取天靈地寶後比靈獸更容易發生變異妖化,隨之誕生的神通也就更強。
一階凶獸妖化後,稱為妖獸,二階凶獸妖化後,則稱妖將,分彆對應煉氣和築基修士。
大妖則是對應金丹期,許多都是隱於山間經年不出,所以難以尋覓到蹤跡,這一發現也就顯得十分有價值。
無論幾階妖獸,由於妖化的作用,都比尋常的同階修士強上一籌,少數甚至能達成越階擊殺,威脅極大。
相對應的,坐化後洞府內寶物也極度稀罕。鯨落萬物生,上至真人,下至煉氣,能福澤一大批修士妖獸。
“不錯,此大妖成名已久,名為彩翼雙鸞,據說是蒼梧山上飛下的一隻青鸞所化,各位或許有所耳聞。因其神魂強大,裡麵也有一些特殊禁製,從而導致能夠得到功法傳承的人,出來以後都忘卻了功法的內容。所以此次煉心關的意義不言而喻,就是選拔一批神識強大的弟子,為去往妖府作準備。”
方長玄正襟危坐,沒有主動說出宗門的另一目的,篩出部分雜役弟子。
不過下方的雜役都心知肚明。
“不瞞各位,其實在這之前已經在內院和正生中進行過兩次選拔,方師兄不才,名列其中。”
“方師兄果然厲害,看來是跟對了人!”
“方師兄還是執法堂看中的高才,將來必會成為執法堂的執事,甚至長老!”
吳子秋等幾名關係親近的弟子麵色雀躍,抓住時機肆無忌憚的拍著馬屁。
而王延顧芸等人都嗤之以鼻,但礙於方長玄的威懾沒有出聲。
方長玄說著漂亮話。
其實為了增加積極性,門內將各個層次弟子劃分成大小圈子,大圈子是內院師兄、執事一層,小圈子則是外院正生與所帶雜役。
雜役一層獲得的越多,引道師兄也會有額外獎勵。
這對於他來說也算一筆收入,隻不過比起執法堂陳忠為了妹子進宗門撥出的好處,自然是不及。
方長玄毫不避諱地將幾個錦盒送出,向幾個有望衝擊前三的弟子傳達善意,這些修士很可能以後會成為與他一樣的正生,在外院的五堂之中占據一席之地。
臨了,又找補似的向餘下雜役表示,努力修行,終會學有所成,屆時他不會虧待有才之士。
看得顧芸和徐長飛一陣惡心。
王延估計那錦盒裡麵是一些溫養神識的符籙類物品,柳慕清本身就是個符師,且幻境煉心沒有明令禁止使用其他輔助靈物。
“此次集議就到這裡,王延你留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
其餘雜役都退出洞府,隻剩下王、方及其婢女。
“師兄的意思,是想要我主動退出煉心關,由李一川頂替?”
李一川算作中流,在上次煉心排名第七十七,離頭部有著很長距離。
“正是,這也是出於後麵考慮,咱們一係子弟自然應當同氣連枝,好手去得越多,也是為宗門作貢獻不是?”
“可如今名單都已呈上,還有更改的餘地?”
“這點王師弟不用在意,我自會去處理。”
王延琢磨著對方的話語,心中冷笑,這家夥還頂替上癮了,這次又收了多少好處?
“據我所知,此次煉心目的本就為了精簡雜役弟子,若是我不去參加,宗門會作何處理?”
方長玄倒是不急不慢,慢悠悠地吩咐桃枝為其泡上一杯上好的靈茶春舌尖,推送到王延麵前。
麵目帶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說道
“你也知道宗門向來公平,有山試的例子在先,我猜應當是會給第二次機會。”
你猜?
饒是王延的心境也湧起一股火氣,朗聲道
“王延有些進益,想要一試,自認未必不能通過煉心。”
“自認...”
方長玄低聲重複,思忖片刻,一副懊惱的模樣,
“師弟有這番雄心,方某也很是感動,其實這事也怨我,彼時沉浸在如何破關的重要時刻忽略了。若是趕在呈遞名單之前就將那名師弟替換上你的名字,也不會鬨現在這一出。”
倘若王延不是通過重喜那邊得知此人的交易,真信了他的邪。
見王延不作回應,方長玄覺得有機可乘,心想那日顧芸應當沒有瞅見自己桌案上的名錄,繼續說道
“哎,本來你的名字一直在煉心的名單上頭,是師兄思量你神識孱弱,有待加強,是作為鍛煉把你推出去的,故而一直沒做更改。方長玄作為引道師兄能力有限,隻得儘可能為你們謀求這些利益。”
“沒想到已上呈執法堂,我才反應過來,說是添了新規,墊底十名竟要被放逐下宗。師兄忙昏了頭,悔不當初啊!”
方長玄繪聲繪色,捶胸頓足,又指著桃枝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