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識(2 / 2)

九歲那年,崔病庸作為崔家嫡次子被送去京都聽學。汴都離京都三千裡,他在病中聽過福寧的許多事,連母親也誇讚說,長公主沈寄歡雖同他一般年幼體弱,卻是“沈氏明珠,含章可貞”,少有貴女能及。

自此,他從不敢懈怠。

雖不敢以婚約自居,因為這層朦朦朧朧的關係,崔病庸到底還是少年懷春,抱有期待。

可去京都的路上,母親神情疲憊的提起這件事,歎了一聲道,如今先皇仙逝,此事應當是不做數了。

崔病庸難過地盯著腰間的雙魚玉佩看了良久,強撐出一抹笑掩去淚意。他和母親說,若陛下沒有賜婚的旨意,我們崔氏便當作沒有過此事吧。

母親允了。

崔病庸幼時體寒且弱,隻剩下一副支離病骨,許多人都說他不一定能活到弱冠,實在不好去耽誤哪一戶人家的姑娘。

公主是何等身份,不缺他一個緣淺福薄的崔家子弟。

說是來京都聽學,可崔病庸病得吹不得風,足不出戶,不曾去過書院上課。初見福寧是在一場實在推辭不掉的宮宴,福寧披著一掛薄披端坐在高台之上,見他夏日穿氅,指著他輕輕柔柔的說了一聲病秧子。

她腰間並未綴玉,她甚至可能不知道當年的一句婚約戲言。崔病庸不敢再有所期待,自此封心,將玉收了,但他並未將玉佩其束之高閣,偶爾書讀得累了,或者病得重了,崔病庸會拿出來看一看。

十三歲那年,崔病庸身體稍微有好轉,不耐庭院空寂,趁著春日去京郊的山上踏青。不料天降大雨,山路濕滑,他早早打發了侍從,滿山打轉,獨身與福寧在狹窄山道中相遇。

隻對視了一眼,他確信福寧還是不認識他。

二人在山洞中待了半宿,不幸遭遇行刺,是福寧背著垂死的他走出了那座山。

那時福寧沒問過他是哪一家的公子,崔病庸同樣也沒自報家門。

他知道,逃亡途中福寧本可以丟下他這位素不相識的生人,但她沒有。

隻是經此一遭,他病的更重了。

入京聽學的第五年,也是在京的最後一年,崔病庸身體有油儘燈枯之勢,生命垂危。

雲遊入京的方士偶然看到他與福寧的八字,說了一個喚生魂的法子。

於是母親拿著先帝禦賜的鐵劵書求到陛下麵前,垂淚求福寧長公主出宮為他奏一曲。

那一夜,金枝玉葉的長公主頂著風雪,在宮門落鎖前親臨崔府。

她應了母親的請求,隔著一道山水屏風,為他吹了一夜的簫。

福寧那時應該還是不認識他,而崔病庸困在病中不曾睜眼,所幸在渾渾噩噩時聽見了她的簫聲,竟當真回了魂。

方士說,崔家次子歲將儘也,若隨他離京入道,可脫離病庸之苦相。

崔病庸跪在地上與母親說,他願拜方士為師。若能活過弱冠,他想尚公主,想做駙馬,想搏一搏這病庸的命數。

離京前,崔病庸去了從未踏足的書院。書院還為放學,他想看一眼福寧長公主,卻是見到她雙目含情地對清俊公子展顏。

兩人似乎是情投意合,舉止發乎情止乎禮,神仙眷侶對坐亭中。

她原來早有心悅之人了。

那清俊公子據說家世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