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轉念,她已經脫口而出:“可以拜托搭我一程嗎?”
車停在了她麵前。
男人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在她熱切的目光裡最終輕輕頷首,麵無表情地應承下來:“可以。”
薑霽初輕輕扣了扣車窗,歪頭笑意散漫:“傅總有女朋友未婚妻之類的嗎?”
“……”
“我是說,方便坐副駕嗎?”
傅秉原神色冷淡,吐出兩個字,“隨你。”
她如願以償打開車門熟練地坐進車裡。
“地址?”
薑霽初隨口報出一串位置。
傅秉原不著痕跡地微微擰了擰眉:“你就住酒店?”
“對啊,反正工作經常到處跑,不過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她撥了撥頭發,滿不在意地接話。
隨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扭頭看了一眼駕駛位的男人,“哎呀,忘了問你是不是順路,真是抱歉。”
但實在聽不出多少抱歉的意思。
反正都上車了,他總不能沒人性到半路把她丟下去。
她心裡盤算得很好,奈何旁邊傳來一聲:“不順路,要麼你下來?”
“不是吧,你真的忍心?!”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嗔懟讓車裡陡然靜默下來。
一路在最好的學校,他們剛成同桌那會兒,薑霽初霸占著他的數學試卷美其名曰“瞻仰一下第一名的卷子”,卻一直到講評課之前都不歸還。
好話歹話說儘也不見得她鬆手,急得一向冷靜自持的少年變了臉,從筆袋裡拿出圓規,頗帶有一種魚死網破同歸於儘的勁兒。
尖尖懸停在她手邊。
“再不還我就——”
刁蠻又嬌縱的小姑娘很明顯被唬住了,瞪大了眼,沒等說完就扔燙手山芋似的甩出懷裡的試卷:
“不是吧傅秉原!你真的忍心?!”
跋扈、惡劣,是傅秉原對她的第一印象。
冷酷、狠心,是她對傅秉原的第一印象。
後來她氣衝衝地質問,傅秉原一臉無辜,“圓規尖的保護套都還在,誰讓你眼神不好還不經詐。”
薑霽初聞言簡直要氣死了。
“嘁,小心眼冰塊臉。”
傅秉原不甘示弱,簡單地總結:“公主病。”
“但你要堅持不還我的話,那之後可也說不好,”他想了想,誠懇地問,“所以你為什麼霸占我卷子?”
“沒有真的不打算還你!”她扭過頭,又忍不住嗆聲,“因為我頑劣不堪,想跟你開玩笑;逗你很好玩,想捉弄你,隨你怎麼想。”
還因為好奇,因為大小姐的驕傲,因為第一名被奪走的嫉妒,因為“彆人家的孩子”而導致自己被罰的怨懟。
雜糅在一起,她怎麼說。
後來相處中逐漸熟悉,彼此摸清了脾性和界限,她總是卡著那個度給傅秉原製造點無傷大雅的小麻煩,看對方清冷麵具破碎、又惱又無奈的樣子笑得狡黠得意。
她知道傅秉原不會真的動怒,傅秉原也知道她不會做多麼過分的事,兩人的邊界交錯融合,“相安無事”了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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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霽初從記憶裡回過神,輕輕巧巧地開口:“行,那你——”
靠邊停車放我下來。
話沒說完突然意識到傅秉原連個刹車都沒踩,好像隻是隨口一說。
又威脅她。
“那你什麼?”青年音色涼涼。
她定了定神,“那你放我下車啊。”
“開玩笑的,”傅秉原短暫停頓了一下,有些輕嘲,“你變化很大,但有時候又感覺——”
“還真是一點沒變。”
“感覺還真是一點沒變。”
太熟悉和默契,以至於她沒怎麼過腦子就搶先順暢地接下了他的話,異口同聲地說出來。
薑霽初捏了捏手機掛件緩解尷尬,“你以前也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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