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極低,桌上眾人都沒能察覺,可偏偏讓硯雲寒給聽到了,她幽幽歎道:“莊大哥從前……不是壞人。”
謝時倚連聲致歉,一時間產生了說人壞話被抓包的窘迫,暗想這硯觀主應是內力不凡。
硯雲寒卻道:“也不怪你,他後來那樣……是人儘皆知的。”
解秋道:“那之後呢?”
“之後,我們都沒想到,那人竟當真被救活了。他醒來時,見到我們三人——就是莊大哥、你母親和我——卻是直勾勾地盯著莊大哥看,說著莊將軍……什麼的,聲音太小,我們都聽不清。莊大哥欲問他詳情,他卻又昏了過去。”
謝時倚道:“難道這人不光是青翼盟的舊人,還是青翼軍的舊人?”
“應該吧。”硯雲寒道,“他這一昏便是兩個月,期間都是絮雲在照顧他,我忙著訓練軍士,不曾過問此事,隻是後來聽絮雲說,那人醒來後,與莊大哥對談一夜,說了什麼,沒人知道,隻知道莊大哥讓我們稱他阿影。”
“阿影。”解秋念道,“姨母先前說,不知他真實身份與姓名,可又是怎麼知曉,這不是他真名的?”
硯雲寒道:“隻是一開始,喚他阿影,他要反應許久才肯應答,像是在逐漸熟悉這個名字。”
解秋垂下頭:“嗯。”
“硯觀主方才說,您忙著訓練軍士。”唐笏好奇道,“原來您是青翼盟的將軍嗎?”
“算是吧。”硯雲寒道,“絮雲習韜略,多謀,是軍師,我讀兵書,善武……解秋,你父親有沒有對你說過,咱們家祖上是什麼人?”
解秋道:“嗯,曾經提過,外曾祖是青翼軍左將軍曲紹。”
“不錯,我們姐妹二人,自小與莊大哥一同長大,生來便是要複興大陳的。”
謝時倚心中暗歎:青翼軍被埋沒到陳朝覆滅,竟還有著這樣的報國之心麼?雖多少算是愚忠,但……
唐笏卻忽然出聲:“真是愚忠。”
謝時倚還未來得及出言阻止,卻聽硯雲寒道:“確實是愚忠,隻是我當年不懂。”
解秋猶疑:“姨母……”
“莊大哥後來倒行逆施,你母親也早就勸過我,魏氏氣數已儘,要我跟她一起離開。”硯雲寒提及小妹,不知不覺間已是眼含熱淚,她拉起解秋的手,哽咽道,“不想造化弄人,那竟是與你母親的最後一麵了。”
解秋同樣心中酸楚,她從未見過母親,又顧念著父親病症從不提及對母親的思念,如今見了親姨母,又聽她講述過去故事,不由流下淚來。
二人緩了好一陣,才恢複過來,硯雲寒撫著解秋後背幫她順氣,連聲道:“是姨母的不是。”
解秋搖搖頭,隻擦了擦眼淚,道:“您繼續說,那阿影,與我娘有什麼恩怨?”
“那之後,也是一直由你娘照顧他,他便逐漸對你娘動了情。”硯雲寒歎道,“青翼盟建立之初,武林各大派雖嘴上說著不插手,實則私底下派了不少弟子前來會盟,隻對外說是無門無派的遊俠而已,你父親,便是武當派來會盟的弟子。”
“嗯。”解秋點頭,“我爹給我講過。”
“你爹與你娘什麼時候走到一起的……我也不知道,我當時隻顧著練兵,也不知道多關心關心你娘……是我做姐姐的失職。”
眼看著硯雲寒又要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苦之中,解秋出聲道:“那……阿影,是因我爹娘在一起生氣了嗎?”
“是。阿影左肩傷勢沒能治好,他能下床走動之後,身形開始變得越來越怪……一開始我們隻是好奇,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問莊大哥,莊大哥也隻說他練武心切,自己會勸他……可也不知是不是沒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