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阿庫提亞現在的心情很不美妙,任誰看見朋友變成這種破布娃娃一般的樣子想必心情都不會美妙,更何況他剛剛穿梭空間時被撕扯的靈魂連帶著他的頭都在陣陣作痛。
他已經看見了魔法不起作用的罪魁禍首,審訊室的牆上貼了不少禁魔法陣,看製作方法出自魔法師協會。阿庫提亞不太想知道這地方到底還有多少這種陣法,尤其是一眼掃過去還看到不少眼熟的靈魂,他已經不想繼續跟這些人耗下去了。
阿庫提亞直直地走到降穀零身後給他鬆綁,將半昏迷的人攔腰扶住,對著室內唯一一個監控攝像頭說:“那就試試,能殺我的話就來殺吧。”
第096章 第 96 章
“那就試試, 能殺我的話就來殺吧。”
話音落下,惡魔背後雙翼展開,竟是完全不裝了。
魔法暫時不能用, 在誕生熱潮之後出生的新惡魔可能會驚慌失措,畢竟他們的魔法是由學院□□出來的保證生存的底線,其餘的傍身之長都需要他們自己去尋找、去學習。
但阿庫提亞可是曾經憑借強悍的體質從戰爭中拚殺出來的舊惡魔, 即使並非全盛期也能徒手撕裝甲。何況
“知道什麼是‘解明與構造’嗎?”惡魔說著, 抬起了那隻空著的手, 按在了牆麵上,細微的波動從相接的地方以極快的速度向周圍散去。
大概有一兩秒鐘的時間,建築物開始晃動,牆麵上被大片大片蛛網狀的裂紋覆蓋,天花板上也開始細細簌簌的有粉塵往下落,看上去竟是立馬就要坍塌了。
慘叫聲通過剛才叫囂著讓他們把命留下的廣播裡傳出, 此起彼伏。
如果說平日裡使用的魔法造成的是法術傷害,惡魔強健的體魄能夠造成的是物理傷害,“解明”則是能夠徹底分析事物的成分以及本質,從而找出能夠造成真實傷害的那一點。
阿庫提亞的職能是“解明與構造”, 解明後麵還跟著構造這種製作類的能力, 光聽這個名字也知道通常情況下根本不是用於戰鬥的能力。
但他也曾在戰場上用這個方法收割了眾多生命, 不然沒道理一個體魄不如其他惡魔的頭腦派能幸存下來還一直活到了現代嘛, 惡魔的戰爭又不需要一個負責出謀劃策的軍師, 一直都是打就完事。
他現在就是通過分析這棟建築, 在房子不會立馬倒塌的程度上抽出一些鋼筋水泥攻擊其他人, 反正惡魔可以通過靈魂確認人的所在。
降穀零被這陣動靜弄醒了, 恢複意識後第一時間抓住了阿庫提亞扶在他腰間的手,艱難地把情報遞出去。
“誌保和明美還”
阿庫提亞看了他一眼, 溫聲回道:“放心吧,你先彆說話了。”
既然降穀零已經醒了,那麼惡魔也可以進一步解放戰力了。他將降穀零扶到背上,示意他抓住自己的肩膀或者翅膀,確認了一下宮野誌保的靈魂所在方向,一腳踹在門上。
降穀零伏在阿庫提亞背上,被柔軟的黑色羽毛包圍,看著惡魔即使用不了魔法也能一腳將審訊室厚度堪比銀行保險庫的門整個踹下來,飛出去的門還越過了某表情驚恐的前同事的頭頂連帶著將對麵的牆體撞破了一個可以讓成年男性通過的大洞,突然就放下心來。
他拚著一口氣醒過來是為了傳遞情報,以免他就這樣死在了黑暗裡,除了給同期們添麻煩以外什麼也沒給他們留下。
但現在看來,他不會死,宮野姐妹也不會死,因為組織的主要目標在他身上,那個討人厭的FBI大概率也已經逃離了組織的追蹤。既然結局皆大歡喜,那麼這件事可以等回去之後再一起說,而不是在營救現場絮絮叨叨拖同伴的後腿。
他暴露的突如其來,而且連帶著赤井秀一的FBI身份和宮野誌保早年就和警察勾結這件事都一並暴露出來了,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人搞鬼,而且對方針對的就是他們。
畢竟告密的人對他們的情況太過熟知了,連他和赤井秀一的身份和過往經曆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對組織內的其他臥底卻不甚了解,現在也仍然放任他們在組織裡渾水摸魚。
在確定要進入黑衣組織臥底之時,亞久交給了他和諸伏景光一份名單,上麵記錄了當時組織內其他機構派出的臥底,他們兩人也憑借著這份的底氣數次借用他人的手化險為夷。因為留心觀察過,在降穀零成為代號成員之後進入組織的臥底他多少心裡也有數,所以這件事他第一時間就察覺了。
隻不過現在想起這件事,第一反應卻是那時拿到名單之前亞久消失了一個星期左右,他當時的說辭是要去某處海底布置結界所以就不需要向導了,但現在想來大約是因為他們沒能察覺的占卜反噬不得不休養一段時間吧。
降穀零輕輕呼出一口氣,看著眼前有一頭柔順長發的粉色腦袋,努力克製住想要給他一拳的衝動。
粉色腦袋的主人渾然不覺,隻是時不時伸手往上托他一把,防止他掉下去,腳下步伐很快但很穩。他一路通過改變其他通道的走向將黑衣組織的成員全部困住,自己則背著降穀零走最短路線去找宮野誌保。
他們找到宮野誌保的時候她正滿臉凝重地看著手上的藥瓶,已經被打開的手銬孤零零的躺在一邊,麵前的地上還擺放著一些亞久曾經送給她的道具,通訊用的水晶球和與姐姐成對的用於消除存在感的胸針赫然在列。
她的境況相比於降穀零來說倒是不錯,大概是組織BOSS還沒拿到想要的東西暫時還不能拿她怎麼樣。
看見牆壁忽然往兩邊分開變成一個形狀稍顯不規則的門白大褂少女也沒怎麼驚訝,隻是鬆了口氣,邊將麵前的東西收進口袋邊說:“還好你們來了,不然我就要當場吃藥變小了,雖然已經證實了藥效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這藥很苦,吃下去還得痛苦一段時間才能變小。”
她三兩步走上前,看清了降穀零的樣子,驚訝道:“零哥傷得這麼重,我這有治外傷的魔藥”
阿庫提亞衝她搖了搖頭,說:“這棟建築裡貼滿了禁魔的陣法,魔法和魔藥都無法生效,還是要先出去再說。”
宮野誌保了然地點頭:“原來水晶球不能用了是因為這個,我還以為這東西也要連上什麼信號才能用呢。”她把手上的藥瓶放進左邊的口袋,又從右邊的口袋裡摸出一個藥盒,“那我還有及現代科學於一身的特效藥,雖然是新做的還沒試驗過,零哥要試試嗎?”
降穀零無語:“算我求你了,姑奶奶。能不能看在我現在是個傷員的份上先放過我?還有,就算景光是之前是你的上司也不必連這都學,他根本不會製藥好嗎。”
宮野誌保嘴角一勾:“才不是呢,景光哥魔藥做的可好了。”嘴上說著,還是聽話地把藥盒收好了,然後轉頭看向阿庫提亞:“提亞哥,那我們接下來去接姐姐?”
倒不是宮野誌保沒心沒肺,在宮野明美也身處危險的情況下還在這裡插科打諢,隻是巫師看宮野明美隻是個既沒有武力值又沒有學習魔法的一般人,變著法地給她送道具。
宮野明美身上的保命道具至少是宮野誌保的三倍,哪怕除去需要魔力驅動的部分也還是抵得上一個小型堡壘,她們一起被抓到現在連半天都沒過,黑衣組織那些人可能連宮野明美的身都近不了,屬實是沒什麼可擔心的。
阿庫提亞點頭,牆上的洞閉合,反方向的牆上又開了一道相似的。
“誒,不是說不能用魔法?不過提亞哥做事總是很超規格,景光哥也說習慣就好。”
宮野誌保率先出門在前麵領路,不過原本也是一條筆直的道路,和她被帶進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了,宮野誌保也樂得清閒。
說實話,平時享受慣了魔藥帶來的好處,現在傷口遲遲不愈合帶來的難受程度至少是平時的三倍,雖然也不是不能忍,但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誌保你平時是這麼個形象來著嗎?今天話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雖說平時多在組織成員麵前,態度上需要端著一點,十七八歲的少女私下活潑一點也算正常,但今天這態度變化也太大了,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降穀零說著還抬頭看了一眼少女的額頭上有沒有出現那條不詳的縫合線。然後就被瞪了一眼。
“馬上就要和姐姐一起脫離這個除了錢和器材管夠其他什麼都要控製還隔一段時間就要被敲打一頓的破職場了,我高興不行嗎!我!高!興!”
降穀零沉思,覺得也是,雖然這幾年連他們的小動作不斷都察覺不到的黑衣組織已經造不成什麼威脅了,但舊日的心理陰影不是那麼好消解的,脫離組織確實是該高興。
想到這,他也露出一個笑容。
“之後還有更值得高興的事呢,對方都出手了我們也不好不給回應嘛。”
“是反擊的時候了呢。”
“這個持續了半世紀以上的跨國犯罪組織也差不多該毀滅了。”
這個結果毋庸置疑,至少身在此處的三個人都半分也不曾懷疑。
“到了。”
阿庫提亞用腳尖踢了踢牆麵,麵前應聲出現一道門,露出裡麵被某個繭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宮野明美。
“誌保,還有零君,你們沒事吧?”
“等、姐姐,先把防具解除!”
繭向著宮野誌保的方向彈射出來,差點讓原本沒在黑衣組織手上受傷的人被自己人撞出個好歹。
“不好意思,因為從裡麵看是透明的,我把身上還穿著這個的事情忘記了。”宮野明美不太好意思地說。
阿庫提亞出品能在主人遇到危險時自動將主人包裹起來的全自動防具,主要材料是某種地獄獨有的金屬,最重要的是,考慮到宮野明美不會魔法,這件防具是不需要魔力驅動的。
第097章 第 97 章
三人小隊變成四人小隊, 隻不過這次目的變為了離開這棟建築物。
“話說回來,這位先生是”宮野明美提出疑問。
原本像是郊遊一樣其樂融融的氛圍瞬間一掃而空,隻有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宮野明美在堪稱沉默的氣氛下慌張地看了看妹妹。
其實隻是三個聰明人偶爾當了一次糊塗蛋把這裡還有個完全沒見過阿庫提亞原本樣子的人給忘了, 猛然被點破之後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回答比較好。
最後宮野誌保急中生智:“這位是那個、二階堂亞久警官的哥哥啦,你看他們長得很像對吧?”
“那位很照顧你的二階堂警官的哥哥,誌保你這麼一說他們確實是長得很像呢。”
宮野明美看了過來, 阿庫提亞於是被迫點頭認下了這門親戚關係。
雖然宮野誌保也有種“事到如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姐姐其實也無所謂吧”的想法, 但這個場合屬實不太適合講什麼“好惡魔和女神和人類一起聯手打敗壞惡魔拯救世界”的童話故事, 而且真要講起來的話就太長了,還是留到以後丟給惡魔和巫師自己去解釋吧。
出於以上意圖,她下意識地幫惡魔找好了借口,好在宮野明美應該是信了。
兩人一惡魔都鬆了口氣。
“那這雙翅膀”
完蛋啦——
降穀零安詳地閉上了雙眼,這熟悉的社死感,雖然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但不妨礙他人造三室一廳。
阿庫提亞權當自己是個啞巴,和宮野明美一起看著宮野誌保。
宮野誌保隻能硬著頭皮編下去:“萬聖節變裝。”
“萬聖節、變裝?”宮野明美驚訝地瞪大了眼,“在這種時候?”
阿庫提亞也閉上了眼。但即使是閉著眼也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眾所周知,當所有人一起社死的時候, 個人對此產生的羞恥感就會急速下降。
宮野誌保像是破罐破摔了, 本是隨口編出的話越來越順, 最後乾脆把不在現場的某粉毛巫師也卷了進來:“姐姐你看, 二階堂警官平日裡不是很喜歡搞些小發明嗎?裡麵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少對吧, 所以他的哥哥平日裡就喜歡變裝這件事一點也不奇怪, 這是他們家的家族傳統啦。”
宮野明美笑眯眯地看著滔滔不絕的妹妹, 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直到宮野誌保自己因為心虛而聲音變小,她才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原來如此。”
事實上, 她到底信沒信,又或者信了多少就沒人知道了
“阿嚏——!”
“臥槽!好臟,你彆對著人打噴嚏啊!”
“等、小亞久,小陣平,小聲點小聲點!要被發現了!”
這是前來抓幕後黑手的警察三人組。
不久前,三人一番掙紮從遠離人煙的小島回到了岸邊,又從亞久家的車庫裡開出了一輛疑似僅被現代工藝改裝過的裝甲車徑直前往此次害降穀零的臥底生涯唐突結束還差點逃亡失敗命懸一線的罪魁禍首身邊,開車的是萩原研二。
要說為什麼他們能如此精確地找到還不確定身份的人,那當然是因為隊裡有占卜技術一流的巫師啦。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做出了這樣的事,將降穀零的身份透露給黑衣組織之後采取了何種行動都無所謂,隻要亞久想知道就能占卜出來。
雖說他隻占卜了對方的位置就歇菜了,隻能平躺在後座當個擺設,不過這也說明了這次的幕後黑手就是那個開瓢怪,亞就學了十年占卜也就隻見過他一個糾纏了這麼多命運的人類,沒道理這麼短的時間裡一次出現兩個。
當然,也可能不是人類,不過末法年代即使是誕生有靈的存在也大都弱小,而且那類生物的交際圈通常相當簡單,即使是與某一個人類的羈絆特彆深,也不會牽扯那麼多命運。
亞久有心在後座當個安安靜靜的花瓶,以免某些小心眼的同期想起他才剛剛恢複就又躺下的事,可是有人偏不讓他如願。
“喲,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菜,占卜個位置就倒下了還敢因為一點小事就這麼乾。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某人之前是不是警察手冊不知道收哪去了還想靠占卜找來著,雖然被班長攔下來了。”
找個警察手冊和找個活了幾百年的開瓢怪的消耗根本不能比好嗎!再說最後不是也沒占卜嗎!
雖然這麼想了,但亞久什麼也沒敢說,二對一呢,情況對自己不利。
“要不是這次我們發現了,這件事小亞久還打算瞞多久?就不能”
萩原研二停下了話頭,亞久明白他的意思,但沒辦法給出承諾。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都希望亞久不要再使用這項能力了,可是就在剛才,亞久還因為使用這項能力而陷入衰弱狀態,在他們的允許下。
他們不希望亞久因此付出代價,但又無法否認他的能力有時候的確是必要的,於是將矛頭轉向了自己,為自己默許朋友傷害自己的行為而痛苦和愧疚。所以他沒有說出後麵的話,鬆田陣平也沒有再接話,車內一時寂靜。
“沒關係,沒關係。”亞久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第多少次覺得自己真的敵不過他們,他給不出他們想要的承諾,隻能換成了另一個能讓他們稍微安心下來的承諾:“我自己的壽命我自己知道,雖然現在這樣看上去沒什麼說服力,但我不會死的,好嗎?”
至少在這個世界被拯救之前,他不會丟下他的朋友們。
鬆田陣平通過後視鏡和他對視,隻是低聲說:“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記住了。”
萩原研二一腳踩下刹車將裝甲車停在路邊,將整個身體轉回來盯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好。”亞久答應了他的同期,所以他會做到。
車被重新啟動,雖然車內一時還是無人說話,但氛圍卻比之前緩和許多。
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拋開勉強醒著但渾身無力的亞久隻能被鬆田陣平背著這一狀態,三人已經能和平時一樣插科打諢了。
目的地倒是很符合犯罪分子選擇據點的標準,一棟年久失修的三層廢棄爛尾樓,隻不過三個人從上到下看過一遍也沒有找到半個人影,但亞久的占卜結果不會有錯。
“會不會是那家夥知道會被抓提前跑了?”
話雖如此,亞久現在這種情況短時間內也不能再占卜第二次了。
“不知道,不過他的老巢應該是在這裡沒錯,這裡有強大的咒術波動。”
鬆田陣平因為姿勢問題不方便回頭看亞久的狀態,但萩原研二一眼就看見了亞久變成金色的雙眸,遠比之前看到過的任何一次色澤都要更加深沉。配上青年現在被完全解封的成人體型,除去頭發長度外幾乎看不出和阿庫提亞的區彆了,也讓人再次認知到他們兩個是同一存在的事實。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埋伏看看那個人會不會回來嗎?”
亞久摸了摸下巴,回答道:“總之先打一炮試試吧。”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
他們眼看著手無縛雞之力連路都走不動的同期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掏出了火箭筒,這倒是無所謂,畢竟從認識亞久開始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問題是他把鬆田陣平的一邊肩膀當做支架,抬手就給麵前的廢棄小樓來了一炮,完事還興奮的開口催人:“快快快!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藏起來!把羽衣披上!”
火箭筒不需要填充實際彈藥,使用時也不會發出巨響擾民,更不會對除咒力之外的東西起反應,可以說是非常環保了。
即使拿它來探路通常情況下也不會對環境造成什麼實際影響,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半邊被強風定型成奇怪形狀的鬆田陣平的頭發。
“二·階·堂·亞·久!”
亞久呆住,顫顫巍巍地伸手試圖把那一大簇亂毛撫平,無果,遂悄悄附上了水魔法和火魔法,雖然讓鬆田陣平的頭發變得比以往更加卷曲了,但好歹是把他的發型保住了。
三人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躲好,披上羽衣等待反應。
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頭上有縫合線的男人,男人身旁站一個長發少年,少年臉上也全是縫合線,手上還捧著一個魚缸,魚缸裡是一隻長得很醜的章魚?
除此之外還有看起來像樹的咒靈和腦袋看起來像富士山的咒靈,這個奇怪的組合中的每個存在現在臉上的表情都是呆滯的,像是不理解為什麼自己從陽光明媚的沙灘一瞬間到了這麼個鬼地方。
頭上有縫合線的男人隻愣了一瞬就開始施展咒術試圖開溜,捧著魚缸的少年看他開溜雖然一臉的好奇但也乖乖跟上了,於是剩下的富士山和樹對視一眼,如果那抽象的五官上有眼睛的話,也跟著跑路了。
感謝連存在感都能一並隱藏掉的羽衣,亞久三人隔著一段路遠遠地跟在後麵,沒有被發現。
然後,亞久鼻尖一癢,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阿嚏——!”
於是回到了最初那一幕。
第098章 第 98 章
因為突如其來的行蹤暴露, 現在變成了兩方對峙麵麵相覷的局麵。
額頭上有縫合線的男人看到粉色頭發的巫師原本下意識想跑,但被滿臉縫合線的少年皺著鼻子拉住之後對比了雙方的戰力才發現也許根本沒有必要跑。
畢竟,自己這邊有四個特級咒靈和這個他特地挑選的魔力充盈但咒力低下不會受到對方奇怪武器影響的身體。雖然己方的咒靈因為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擊整個縮水了一部分, 但對比敵方三個非術師中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現狀,勝率還是很高的。
於是在名為真人的咒靈拉著他的袖子說:“這幾個人類看到我們了耶,你不是總說遇見這種情況要封口嗎?”的時候, 他點頭同意了。
但這個開瓢怪明顯還留有最低限度的警戒心, 隻是笑著站在一旁表示:“要出手的話你們請便, 隻是對付三個非術師而已,應該用不上我吧?”
漏壺和花禦沒說什麼,隻是上前準備戰鬥,隻有真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惡意幾乎從那雙純粹的眼裡滿溢出來。
情況逆轉,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對視一眼, 非常有默契地同時開溜。
開玩笑,他們隊裡可還有個動不了的病號呢,誰站那跟他們打誰是傻子。
偏偏拖後腿的本人還半點自覺都沒有,甚至開始絮絮叨叨地吐槽起了對麵的咒靈們:“你們看見了嗎?哦, 你們看不見。那幾個咒靈居然有靈魂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靈魂的咒靈呢, 不過那個人形咒靈的靈魂烏漆嘛黑的, 這種顏色我也是第一次見”
鬆田陣平惡狠狠地說:“閉嘴。”
平時他是不介意和亞久探討這些問題的, 但現在他隻想讓背上的人老老實實待著, 不要給他們的逃命增加難度。
“算啦算啦。”萩原研二一邊用魔法給他們三個打掩護, 一邊阻止自己人在這種時候內訌。
說實話, 雖然逃命也確實是在逃命, 背後的特級咒靈們也確實是衝著他們的命來的,但就是沒辦法升起那種緊張刺激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跟巫師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這方麵的閥域變高了還是單純地覺得他們幾個在一起就沒什麼跨不過去的坎。
“往右轉,抄小道。總之先放會風箏遛一遛他們幾個吧,也彆真跑遠了。”
“嘁。”
雖然表現得有點嫌棄,但鬆田陣平到底是沒把亞久丟下,此時也聽從背上人的建議腳步穩穩地拐進了右邊的巷道裡。他倒像是沒想過自己的體力是有極限的,背著比平時大一號的亞久全速奔跑很快就會筋疲力儘,如果沒能逃脫那些咒靈可不會手下留情。
萩原研二看著這一幕,沒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就被幼馴染橫了一眼:“乾什麼?彆笑得那麼惡心,hagi。”
好在事態惡化以前,亞久搬來的救兵閃亮登場。
五條悟一個瞬移出現在他們麵前的空地上,這次也隨身攜帶了家眷、啊不是,摯友。
“哈嘍~五條老師聽到某人有難就立馬來幫忙了哦,有人居然不願意給這樣講情義又關心朋友的五條老師送禮物反而給什麼都沒乾隻想著白拿戰利品的某人送禮,也不知道這世道是怎麼了。現在拿最近銀座特賣的限量網紅抹茶芝士蛋糕來賠罪的話五條老師還可以當作無事發生哦!”
“悟。”額頭上頂著一個#的夏油傑按住了五條悟的肩膀。
“啊~?這不是什麼都沒乾就能拿到禮物的夏油老師嗎真是好讓人羨慕哦!”
夏油傑頭上的#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悟,你想打架嗎?”
“打就打,誰怕誰啊!”
鬆田陣平很想抓住亞久的衣領質問他“你就叫這樣兩個玩意來幫忙?!”但因為兩隻手都騰不出空遂作罷。
萩原研二接到了幼馴染的暗示於是代勞,隻是攻擊性下降了不是一星半點。他用一隻手半圍在嘴邊,做出一個說悄悄話的手勢,另一隻手不太明顯的指了指兩個還沒見到敵人就已經要先打起來的援軍,小聲問道:“小亞久,他們是你叫來幫忙的嗎?”
亞久也很配合地抬起一隻沒什麼力氣的手搭在嘴邊,小聲回答:“我隻叫了夏油來拿外賣。”
萩原研二:“拿外賣?”
“還是讓我來解釋吧。”夏油傑一把推開五條悟的臉,向他們走來:“我的術式,咒靈操術,可以將吃下去的咒靈收為己用。”
亞久:“這裡有四個特級咒靈呢,可不就是外賣嘛。”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重複道:“吃下去”
鬆田陣平也是一副“給孩子吃點好的吧!”的表情。
夏油傑、夏油傑的額頭上又冒出三個#。
亞久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拜托道:“那邊就麻煩你了,四隻特級而已,你應該沒問題的吧?”
“你在小看誰呢。”
夏油傑側頭看了他一眼,往那個方向去了,徒留還在原地生悶氣的五條悟。
亞久對五條悟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說:“有件事要告訴你。”
五條悟保持著那個雙手抱臂的姿勢,腳下倒是平移過來了。
“什麼事?”
“當年給夏油下那個連環套,讓他的思維方式極端化的事,我覺得和這次的幕後黑手有關。”
夏油傑和那個開瓢怪之間連接著很淺的因果,淺薄的像是從平行世界穿越時空而來,硬要說的話和當時亞久所感受到的屬於萩原研二注定的劫數給人的感覺差不多。
但隻有這個事實是被他的眼睛所捕捉到的,其他內容及推測皆隻是來自於亞久的直覺,現階段他連用占卜來佐證的能力都沒有,信與不信皆取決於五條悟。但是他想,即便這個猜測是錯誤的,五條悟大抵也是要去探上一探的。
所以他選擇在這個以五條悟的能力隨時能把人逮住的時間和距離告訴五條悟這件事,他的直覺告訴他五條悟也會跟來,而現在五條悟就在這裡。
一瞬間,五條悟臉上的表情全無,他不帶什麼感情的問道:“根據呢?”
在他和夏油傑、家入硝子的高專時期,曾有一段時間夏油傑的精神狀態變得很不對勁,一度想要叛逃去當詛咒師。
雖然因為礙事而被路過的惡魔阻止了,他們三個的關係也比之前更加親近,更貼近於家人這個概念,但五條悟對於當時沒能察覺到摯友的心境變化而感到非常後悔,事後自己偷偷去調查了這件事。
從頭腦發熱的狀態冷靜下來後就能從那些調查報告中很輕易地發現,那段時間夏油傑所接的任務內容幾乎全是與人性的惡相關。這是針對夏油傑和他的正論所下的一個套,目的就是為了使他叛離高專、懷著對一般人的憎惡和恨意變成獨自一人。
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子變成了擁有七情六欲的凡人的他的摯友、他的家人被人設計了,對方還險些成功了,這讓他怎麼能無動於衷。隻可惜對方像是就此收手了一樣,即使這些年五條悟一直暗中注意著這方麵,也再沒找到他的蹤跡。
沒想到再次聽見此人的消息居然是在亞久這。
“根據隻有我的直覺,雖然也可以現場再占卜一次來提高可信度,不過”大概就會徹底暈過去然後爆睡一段時間吧,就是不知道多就能醒了。
打個比方的話,從前的占卜所消耗的生命力都沒有達到他本身的上限,所以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但是占卜那個開瓢怪時所消耗的生命力已經超出了上限,將他身體的平衡打破了,雖然看似恢複完全了,但其實還是會有生命力從壞掉的地方緩慢的漏出去。
他的生命力上限開始緩慢地降低了,並且每對超出自身能力的事物占卜一次,裂縫就會增加,漏出去的生命力也會增加。
亞久剩下半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萩原研二笑著用非常恐怖的眼神盯住了,看著身下一語不發的鬆田陣平,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有被丟在地上的可能,對危險的感知不知道隔了多少年後再次上線了,於是亞久閉上了嘴。
五條悟用他那雙漂亮的六眼上下掃了兩眼亞久,對他的身體狀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他說:“隻有直覺?”
亞久也回答說:“隻有直覺。”
“行吧,我去看看。”他呼出一口氣,即使隻是毫無根據的推測,他也肯定要去探查一番,更何況巫師的直覺本就能算得上是一種強力的佐證了。
亞久笑眯眯的給他指了方向,提醒道:“那個頭上有道縫合線的男人,他可以通過某種方法盜用其他人的身體,目前這一條在屍體上已經判定成立了,他能不能用活人的身體還不一定。小心點,彆著了他的道。”
“知道了。”
五條悟擺了擺手,消失在原地。
“好了,現在咒靈丟給夏油,開瓢怪丟給五條,我們就”
“我們就?”
“看戲吧!”
第099章 第 99 章
失策了。
雖說姑且是把人送出去了, 但大話都放出去了結果自己被關起來了,說出去簡直把惡魔的麵子都丟光了。
話雖如此,阿庫提亞倒也沒有太過懊惱, 他雙手環著腿靠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枯骨,垂下眼瞼開始思考某個男人說的話。
時間稍微往回倒一點點。
因為阿庫提亞可以輕易改變整棟建築的結構,無論是救人還是之後離開的過程都過於簡單了, 他們在完全沒有碰到黑衣組織成員的情況下離開了那棟建築。
然後, 像是在嘲諷他們一樣, 在他們踏出建築範圍外能夠使用魔法的一瞬間,發現了麵前的地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個長滿眼睛的立方體,立方體下壓著一封信。
降穀零早前喝下的魔藥開始發揮作用,身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他指了指那個看著就很詭異的立方體,無語地說:“這麼明顯的陷阱, 不會有人踩進去的吧?”
話音還沒落下,就見阿庫提亞伸手從地上把兩樣東西都撿起來了。
降穀零:帶不動,告辭。
阿庫提亞看了兩眼手上的立方體,把降穀零交給站在一旁的宮野姐妹, 自己往旁邊挪了一段距離才說:“從能量波動來看應該是咒具一類, 就是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總之你們先離遠點好了。”
降穀零捂了捂臉, 漏出一聲長歎, 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還真要看啊, 這不擺明了是陷阱嗎。”
阿庫提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說:“對方既然敢放在這裡, 就是確信我會看,裡麵大概寫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明明零也經常因為可能獲得的情報以身犯險”
後話即使不說出口降穀零也很清楚, 這話確實輪不到他說,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和發生在朋友身上那是兩個概念,降穀零雙標的相當理直氣壯。
不過他反駁還沒說出口,就聽阿庫提亞接著說:“而且這對我來說大概不算什麼危險,我是在判斷自己能解決這件事的情況下才出手的哦,所以還是零的情節比較惡劣啦。而且亞久那邊已經確認了你身份暴露這件事就是因為我們在找的那個開瓢怪,這應該是他特意留給我的東西,畢竟是我的‘學生’嘛。”
降穀零無話可說,隻能說惡魔確實給人的安全感太足了,一時半會都想不出有什麼他做不到的事,硬要說的話可能隻有生孩子了吧。
這樣對比起來倒是宮野誌保對阿庫提亞的了解更足一點了,她半句廢話也沒說,隻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示意阿庫提亞要試就快點試。
阿庫提亞左手捏著那個立方體開始解明構造,右手一抖展開了那封信。
確實如他所想,那封信是留給他的。
【親愛的老師,
很高興時隔這麼多年您還健健康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多了這麼多羈絆,遠比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那副無懈可擊的樣子要鮮活得多。想來您既然打開了這封信,目的大抵也不是聽我這些無聊的寒暄,那麼接下來就直奔主題吧。
或許您會覺得奇怪,為您的記憶中沒有我這般渺小的存在而懷疑這封信內容的真實性,但請相信我和您之間的確有過一段不值一提的師生情誼。您教授給我的知識至今仍使我受益匪淺。讓我想想,雖然時日已久,但我依稀記得那時從您這裡學習到的使·人·類·與·咒·靈·相·結·合·的·方·法給我帶來了許多靈感,至今也在持續為我的事業做出貢獻】
阿庫提亞一眼掃過兩三行,從無用的廢話中提取出自己想要的情報,在視線掃過那句“使人類與咒靈相結合的方法”時微微垂了垂眼,雖然沒有印象,但也不太意外。
作為惡魔的他感情充盈起來也就是最近十幾年的事,再往前接到桂木桂馬的聯係將拯救世界的詳細計劃定下之前,他連人類的自己平日在乾什麼都不太關心,隻定期接收亞久寡淡的記憶確定有沒有疑似救世主候選者的人出現。
而他的職能又讓獲取知識的過程變得非常容易,雖說是因為被煩過頭了才隨手收的沒什麼情誼的弟子,但那也是弟子,對方想學什麼就直接教了屬實再正常不過,隻是現在看來卻是因此做錯了很多事。
阿庫提亞定了定神,接著往下看。
【在您的帶領下,我們最終完成了一份完美的成品,我深知再不會有比虎杖悠人更完美的作品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會沿著您指引的道路繼續前行,希望有一天能接近您所在的境界。
ps:因為您似乎對完成的胚胎沒什麼興趣,我在向您辭行時將它帶走了,現在因為機緣巧合已經成長為一個健康的人類少年。
您許久不見的 學生】
虎杖悠人怎麼會
想是因為信息量的衝擊導致記憶上的鎖鏈鬆動,阿庫提亞的腦海裡閃回了幾個場景,似乎能與信中的描述對得上,本就因為穿越空間的後遺症而隱隱作痛的頭此時更像是要炸了一樣。
阿庫提亞維持著用捏著信紙的手單手扶額的姿勢緩緩蹲下,將高大的身體縮成一個球。此時,另一隻手上的解析結果也出來了。
獄門疆,某得道高僧死後軀體所化的咒具,作用是、封印,條件是、被封印者在四米的移動範圍內度過主觀的一分鐘。
從他站在這裡開始看這封信已經過了多久
已經有些混沌的大腦直接給出了答案。55秒。
還有五秒,足夠了。
足夠了,但是算了。
最後五秒,惡魔用魔法給見狀不妙向他跑來的三人套了十層堅固的結界,讓狂風把他們送出了黑衣組織所有的地界。
然後,惡魔的世界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啊,好像沒辦法看戲了呢。”
“哈?”
看在亞久是病號的份上鬆田陣平耐著性子聽亞久指揮找到了最佳觀賞點,既能看見夏油傑在巷道裡跟咒靈們玩躲貓貓,又能看見開瓢怪看見暴怒的五條悟之後立馬想跑但沒跑掉隻能用魔法跟咒術硬剛,最重要的是他們為了這個觀賞點爬了十層樓。
現在亞久說不看就不看了,鬆田陣平下意識地就想要罵人,但話還沒出口就敏銳地察覺到了身後人的情緒不對,又強行把話頭止住了。
鬆田陣平察覺到的事,萩原研二也察覺到了,但他想要詢問亞久的情況時卻隻看見對方把頭埋進了整個僵住了的鬆田陣平肩頸處。彆說開口問了,簡直讓他連一貫的察言觀色都做不到。
大概有一分鐘左右誰也沒說話。
亞久現在已經完全感知不到阿庫提亞的存在了,但是阿庫提亞被封印之前把他們從海島分開後的記憶傳給他了,所以他也能得知阿庫提亞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阿庫提亞決定現在獄門疆裡冷靜一段時間,等整理好思緒之後再出來,即使魔法和咒術那種後天習得的能力不能用,他與生俱來的職能也沒有辦法被完全禁止,隻要花上一段時間從內部解析就能自己出來,所以他那邊不用擔心。
無論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重要的是想起來之後決定要怎麼做。
話雖如此,虎杖悠人
亞久的心緒自然也因為這件事被擾亂了,惡魔的他也是他自己,但他現在也沒辦法像阿庫提亞一樣找個地方理清思緒,畢竟手頭上還有一堆事沒做呢。
好在阿庫提亞把思緒理清之後也能連過程帶結論共有給他,亞久現在隻能強行將所有思緒都壓下去。
再抬起頭時他的表情已經和平時一樣了,他向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組織語言。
“提亞那邊出了點麻煩,我們得去接一下零和宮野姐妹。”
兩人的表情變得凝重。
亞久連忙解釋:“不是那種麻煩啦。三個人都沒事,提亞也沒事,隻是我們要去接一趟而已。”
兩人的表情又同步變成了疑惑。
【諸伏景光:亞久,你知道提亞那邊出什麼事了嗎?我感受不到他了。】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麵麵相覷,最後鬆田陣平把亞久放下來塞到幼馴染懷裡,跟亞久麵對麵以增加威懾力,咬牙切齒地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幾個人都沒事?”
諸伏景光和阿庫提亞是協力者,他們倆之間的聯係又和聊天室裡的不一樣。總之就是那種無論雙方在乾什麼,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的狀態,都能很明顯的感受到另一方的存在。
即使是阿庫提亞回到地獄這種關聯也不會被屏蔽,因為兩人所帶的頸環本來就有一部分是為了隨時掌握人類協力者的生命狀況,以免一屍兩命。
但現在那種明顯的聯係就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的一乾二淨,雖然對阿庫提亞本身的實力很有信心,但諸伏景光還是不由得擔心了一下自己的協力者以及被營救的幼馴染。
亞久暫時沒有力氣壓製鬆田陣平,隻能保持著那個被他按著肩膀的姿勢回答兩人的疑問。
【二階堂亞久:是出了點問題,但是不用擔心,他自己能解決。】
“這件事情可以之後再解釋,但是零那邊我們再不趕過去就真的麻煩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警校時期, 曾有一次亞久為了使無人駕駛的卡車成功飛越斷橋而手動製造了小型龍卷風的事跡。
那麼試問,魔力量遠高於人類的惡魔在神誌不那麼清晰也沒有特意控製力道的情況下全力丟出的風魔法又有多強的威力呢?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在天上飄了半個小時的降穀零和宮野姐妹可以回答了。
“我居然還在擔心阿庫提亞那家夥,明明需要擔心的就是我自己吧!”降穀零坐在沙發上, 身上披著幼馴染家的毯子,手上捧著幼馴染友情提供的甜湯,滿臉崩潰的控訴。
畢竟現場那種情況, 怎麼看都是阿庫提亞因為直直踩進對方設的陷阱裡而受了什麼影響吧?雖然阿庫提亞確實很強他作為朋友感到擔心是再正常不過的吧?
在被關進結界裡送走的前幾分鐘裡降穀零還是這麼想的, 然後, 在結界周圍吹拂的原本還隻是夏季偶然會出現一陣的狂風速度逐漸加快、威力逐漸增強,最後吹起了像刀刮一樣的龍卷風。
雖然阿庫提亞設下的結界牢牢地把他們三人護住了,但這也導致了在亞久來撈人之前他們三個硬生生的在台風眼裡待了兩小時。從結界裡出來的時候降穀零臉上的表情完全稱得上是呆滯。
難道是他在組織裡待的時間太長了習慣了那種充滿了勾心鬥角的簡單生活從而與巫師的世界脫節了嗎???
電視裡的新聞主播還在用帶著驚慌的語氣播報著東京局部毫無預兆出現的颶風,一屋子人都陷入了沉默。
諸伏景光半靠在沙發旁邊拍了拍幼馴染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
“沒有後續魔力支撐的話,最多還能存在半個小時就會慢慢消散了吧。”
亞久拿毛巾在頭上隨意擦了兩下,看著電視裡狂風大作的景象, 時不時還能看見被卷進去的樹、小汽車、電線杆啥的,不由得心虛地開口解釋。
不久之前他和萩原研二、鬆田陣平三人全速追著那道緩慢移動的龍卷風,成功地把另外三人都撈出來了。
鑒於現在黑衣組織和某開瓢怪和他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對方隨時都有可能出手的情況下亞久自然也沒辦法像是讓人搭個便車一樣在下一站將宮野姐妹放下, 在征求了她們的意見後就一起帶回了諸伏景光的安全屋。
雖說是安全屋, 但就被施加的防禦魔法和儲存的大量武器來說, 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小型要塞。再加上上司給諸伏景光安排的是獨棟小洋房, 空房間挺多的, 姐妹倆就算暫住下來也不算麻煩。
從那種地方撈人大家都淋得透濕, 女孩子在這方麵要更精細一些, 所以宮野姐妹還在樓上整理自己, 伊達航的未婚妻娜塔莉在樓上幫忙。而男性就不太注意細節,幾人都隻是草草衝了澡就出來了, 坐在客廳裡開始交流情報。
坐在沙發上兀自平複了一會情緒,降穀零終於撿起了平日裡的冷靜,開始說起這次臥底身份暴露的始末。
降穀零在組織裡通常會貫徹神秘主義者的獨狼人設,因為他有時候需要處理公安那邊的工作,這樣可以有效減少暴露身份的風險。不過這次倒不是因為跟下屬接頭或者帶著公安下屬搞了什麼大動作被發現才暴露的,相反,一開始他在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
任務是比較基礎的談判任務,因為這次的任務目標不是特彆重要,降穀零還得到了威逼利誘不行就乾脆把人乾掉封口的許可。
雖然這麼說多少有點法外狂徒的意思,但這種任務他加入組織之後做過沒有幾百也有幾十,自然能分辨這就單純隻是個小任務,不存在什麼陷阱。事實證明,任務很快就完成了,也就是說這個時間點組織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然後緊接著,他收到了來自boss的乾部召集命令,為的是除掉FBI派來的臥底黑麥威士忌,也就是赤井秀一。
再怎麼討厭在日本境內亂來的FBI,赤井秀一也算是互通了身份的合作夥伴,降穀零第一時間用巫師的手段聯係了對方,確認了消息的準確性,然後得到了對方已經成功出逃讓他放心參加追捕這等讓人咬牙切齒的消息。
此時因為赤井秀一毫無緣由的暴露,降穀零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他還是決定去赴約。如果他也從黑衣組織中脫離,那日本警察方從黑衣組織獲取情報的一般途徑就被全部斬斷了,想要一舉鏟除黑衣組織的目標就會變得如同空中樓閣般搖搖欲墜。
在驅車前往附在信息中的地點時,他收到了來自貝爾摩德的提醒。那女人平時也會給他發些不知真假的情報和帶著玩笑意味的警告,雖說那些情報事後還需要自己判彆真假,但總體來說她對降穀零的態度稱得上是善意。
他將車停在能夠步行前往組織據點的隱蔽位置,點開了那條短信。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赤井秀一的資料,在FBI的工作履曆、人際關係、現在的接頭人以及加入組織後FBI和組織成員撞上的行動,應有儘有,說是赤井秀一準備跳槽的下一份簡曆都不為過。
降穀零皺起眉頭,赤井秀一的行事作風不會讓他露出這種程度的破綻,簡直連老底都被人扒出來了。如果組織是現在才知道他是臥底這件事的話,這一係列抓捕的行動就進行的太快了,可如果組織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按兵不動可不是組織一貫的風格。
而且他已經從赤井秀一本人那裡得到成功出逃的消息,對方的態度還算輕鬆,說明沒有被嚴密封鎖。那麼現在,在FBI逃脫之後才召集乾部,目的真的是為了把他追回來滅口嗎?
貝爾摩德一反常態地連寒暄都沒有,上來就把這份資料丟給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隱晦的提醒他什麼?
降穀零呼出一口氣,垂眼往下翻,然後就看到了宮野姐妹被控製住的消息。這相當於已經挑明了他本人的臥底身份也暴露了這一事實,因為他平時在組織裡和宮野誌保表現得並不相熟,和宮野明美一個外圍成員更是完全沒有交集,貝爾摩德此時給他發的信息裡卻帶上了這一條。
果然,他點開短信中附帶的錄音,大約是因為錄音著的站位比較遠而導致錄音的聲音較小,但降穀零還是聽見了琴酒那熟悉的聲音在向其他人交代如何抓住降穀零這一日本公安派來的臥底,這下他連最後一點僥幸心都沒了。琴酒的聲音聽起來冰冷的像是在往外冒冰渣子,想來是為兩個臥底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動了那麼久而怒火中燒。
降穀零說不清他現在是羨慕還是埋怨那個隻顧自己開溜連女朋友都不顧的FBI,儘管他知道,如果逃跑的人不是赤井秀一,這會可能連逃都逃不掉,更不要談其他。
他歎了口氣,還是決定赴這場鴻門宴。雖說並非他所願,他幼時已經錯過宮野家一次,於是與最喜歡的宮野醫生天人永隔,現在他沒辦法再放棄姐妹倆轉身逃跑。
後來的事儘管與他想象中有些偏差,比如黑衣組織竟然連抑製魔力的手段都有,害得他不得不成為了幾個同期裡第一個發出求救信號的丟人選手,不過好在沒人出事。
“不過阿庫提亞那算得上是沒事嗎?”
降穀零瞥了一眼茶幾上安安靜靜的立方體,疑惑道。
這個叫獄門疆的咒具原本在開瓢怪的計劃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引起惡魔被封印這一事件的犯人已經被五條悟抓回高專了,不知道能不能算幫凶的四隻特級咒靈也全都被夏油傑收服,成了他的專屬召喚獸,完全可以說是幕後黑手一敗塗地了。
據五條悟所說,那個開瓢怪的本體貌似是個長嘴的腦子,長的非常惡心。他還誠邀亞久等人去高專一觀,不過因為黑衣組織這邊的事還沒解決完,亞久於是婉拒了。
當然,也不是說幕後黑手被抓了獄門疆就會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路過的警察去回收了,不知道開瓢怪到底給黑衣組織的boss灌輸了什麼思想,總之對方似乎是想把獄門疆帶回組織的。
隻是當亞久帶人沿著記憶中最後的位置找到獄門疆時,它還老老實實的呆在原位,而黑衣組織的成員則是在跟獄門疆拔河,試圖把這個和地麵緊貼在一處的立方體拔出來。
亞久趴在鬆田陣平的背上看了五分鐘,結果被腳蹲麻了的鬆田陣平一巴掌拍了出去回收獄門疆。
根據阿庫提亞的記憶,雖然黑衣組織的成員有使魔法無效化的道具也不奇怪,但不知道是在專門針對他們幾個巫師還是跟開瓢怪之間有信息差,總之他們沒有針對咒術師的手段。
亞久反手掏出火箭筒調到最大功率,對著現場剩下的組織成員就來了一炮,場麵頓時像是收麥子一樣,黑色的麥子齊齊倒下一片。
犯罪組織的成員想必負麵情緒不會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亞久一邊指揮可以正常活動的萩原研二去回收阿庫提亞,一邊在聊天室裡通知降穀零搖公安的人來回收犯罪分子,一時間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