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恒抬手拍了拍她腦袋,笑著看問“怎麼?舍不得?”
舍不得什麼他沒說,兩人確是心照不宣。
陸悠然沒吱聲,臉燙的厲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朝夕相處,短暫的分彆還是很不舍。
顧之恒眼神晦暗,半晌,才靠著強大意誌力,放棄把人摟懷裡欺負的衝動。
眼下她全身心為理想奮鬥,他不能不懂事的拖後腿。
親親貼貼很重要,但她前途更重要。
顧之恒頂了頂腮幫子,幽幽歎了口氣“乖乖,彆用這樣眼神看我。”
悠然乖乖巧巧點頭。
小姑娘紮著個漂亮的丸子頭,一雙眼水潤潤,羞答答,配上那奶呼呼的小臉,要說多乖有多乖。
要命。
這誰頂得住?
顧之恒心底罵了聲臟話,淦,他不想做正人君子,他想做個隨心所欲的流氓。
隻是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裡浮現,就被心底的小人狠狠唾棄。
顧之恒嘬嘬嘴,收回視線“鎖好門,我走了。”
陸悠然跟著他走了幾步,軟著聲音交代道“下次彆這麼晚送東西,開車,來來回回不安全。”
之恒看了眼腕表,十點半,確實有點晚,明天爭取七點半燉好,八點就送過來。
“路上小心。”陸悠然把他送到門口,依依不舍揮手道彆。
顧之恒看了她一眼,停了幾秒,伸手摸摸她的頭。
“明天幾點去醫院,我開車過來接你。”
經顧之恒這麼一提,她才想起拆石膏的事,好在提前在線上預約好,不至於現在手忙腳亂。
“預約的是早上八點的時間段。”
顧之恒微微頷首,“明天想吃什麼,一會發給我。”
他張嘴想說什麼,又像是想到什麼,揚了揚手“我走了,不耽擱你學習了。”
顧之恒說完不等她反應,快步離開,那踉蹌的步伐,像是身後有鬼在追。
“顧……”陸悠然張嘴想叫住他,猛地想到什麼,嘴角翹了翹,硬生生忍住了。
直到少年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陸悠然才依依不舍收回視線。
她的少年雖然偶爾頑劣,但在關乎她的問題上,一直都是靠譜且值得信賴。
陸悠然喝完張媽燉的滋補湯,又刷了一會題,直到困意上頭,她才停筆睡覺。
她的生物鐘一直很準時,一大早她就起床背單詞。
顧之恒七點的時候到,手裡拎著早餐,一份酸皮奶和一份蝦餃,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挑選的。
陸悠然問他吃過沒有,顧之恒笑著說吃過了,讓她先吃著,抽過她桌上的一本單詞本,認認真真看起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書桌上落下斑駁的樹影,少年低垂著頭,精致的輪廓線條在光影的暈染下,愈發驚心動魄,帶著一種勾魂攝魄的美。
似是察覺到她在看他,微微偏過頭,挑眉笑了笑。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心跳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這種偷看人的行為已經夠尷尬,偏偏當事人還輕飄飄添了把火
“我知道自己秀色可餐,可想要填飽肚子,還是要實打實吃點東西。乖乖彆看了,反正我都是你的,想看,以後的機會多的是。”
陸悠然還想狡辯幾句,誰知,他又非常不要臉補充了一句“我脫衣服的時候,比穿衣服的時候更好看。要不要過幾天我把自己打包了,等你生日的那天送給你?”
聽他越說越離譜,陸悠然吐了口氣,破罐子破摔道“噢。那挺遺憾的,生日那天在集訓,禮物收不到呢!”
顧之恒原本隻想逗逗她,誰知小姑娘膽大妄為,竟然還反調戲回來,他耳根躥紅,眸色深深盯著她“你真想也不是不行。”
恰好這時一陣勁風刮過,吹得窗戶哐當作響。
陸悠然皺了皺眉,眨巴著眼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顧之恒想說她生日那天,他跑集訓去看她。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是個驚喜,提前說了就沒意思了。
顧之恒指尖翻動書頁,半真半假道“不是什麼好話,小仙女確定要聽?”
陸悠然噎了噎,懶得搭理他。
因為她在線上掛了號,去醫院的時候,隻要去自助機那裡取號即可。
替她拆石膏的醫生,還是上次那個徐醫生,見著兩人進來,徐青先是看了顧之恒一眼,隨即將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徐青先是問了她一些常規問題,得到答複後,既而開了單讓她排隊照彩超。
一切非常順利,醫生看了片子,說是骨頭長好了。
拆石膏的過程顧之恒全程陪著,他一臉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病患是她。
帶了將近一個多月了的石膏,拆除後隻感覺渾身輕鬆。
從門診大樓出來,腦海莫名浮現重生回來那日光景,她身邊空無一人,唯一和她關係不錯的楚景行,打電話過來要她向楚凝萱道歉。
小偷廉恥地偷了她的東西,隨後又給她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最後還洋洋得意讓她炫耀,想想都覺得可笑。
明明是血脈相連親人,卻為了一個鳩占鵲巢的人,不顧一切傷害自己的親骨肉。
世界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偏偏這樣的事真實在發生。
有某個瞬間她想過報複,想將他們拉下深淵,可她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她。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一遍遍問自己,真的要為這些人渣,毀掉自己來之不易的生活?
心底一個聲音告訴她,人渣就該爛在泥溝裡,但她不該臟了自己的手。
對付那種利欲熏心的人,一點點剝奪他們在意的東西,遠比直截了當毀了,更加讓他們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