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恒拿筆刷刷做題,不僅侯雲瀚目瞪口呆,就連站在講台上的雲葭也一臉懵逼。
懵逼過後就一陣狂喜。
顧之恒腦子好是有目共睹,學什麼都得心應手,要是他把注意力放到正途上來,何愁每次考試次次墊底?
雲葭此刻心裡有種自己家不成器的崽,終於堪破層層謎瘴開始務正業的錯覺。
她竭力把上翹嘴角往下壓,不經意瞥見抓耳撓腮的侯雲瀚,掰了截粉筆頭扔他腦門。
侯雲瀚冷不丁被偷襲,下意識就想罵人,抬頭,撞見雲葭似笑非笑眼神,訕笑兩聲,乖乖摸出一本練習冊,也不管做的對不對,趴著一陣瘋狂輸出。
相比於奮筆疾書的顧之恒,陸悠然心情可以說五味雜陳。
喜的是她上學期參加的數學競賽,得了一等獎,獲得了參加十月底聯賽的資格。憂的是楚凝萱和傅辰皓也同樣晉級,這也就意味著接下去的集訓,她要和他們要同吃同住。
此次春藤國中晉級數學聯賽的學生一共有二十人,其中高三年段占了十五個名額,除了突然轉班的陸悠然,其餘十一個都是周刀白的學生。
校長在通知了競賽名單後,當著一眾人的麵狠狠誇了周刀白,饒是他皮膚黝黑還是被誇紅了臉。
集訓的時間定在13號,為期十天,加上一試,二試,預計十一月初才能回校。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陸悠然心情沉重,前世她並未收到參賽通知,被關地下室七天後,身體各項機能受損,左手得不到及時治療,一度落下後遺症。
她病重住院,楚母隻當她裝腔作勢,打發個護工過來照顧,就帶著楚凝萱出國看秀。
後來更是為了楚凝萱參加利維鋼琴大賽豪擲千金,買下價值八位數的禮服,在她獲得鋼琴大賽的獎項後,一度哽咽說能成為楚凝萱的母親,是她這輩子最驕傲的事。
彼時她被病痛折磨,形銷骨立,楚凝萱卻拿著她的成果,功成名就。
最可笑的是她找楚凝萱理論時,劈頭蓋臉被楚母罵一頓,說她善妒,惡毒,一事無成,小家子氣,丟楚家人的臉麵。
那個外人眼中溫婉賢淑的女人,在自己唯一的女兒麵前,露出猙獰可怖的嘴臉,最後還輕飄飄點評早知道你是個壞的,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可是誰願意做她的女兒?
陸悠然心神不寧離開辦公樓,才走到升旗台,傅辰皓從身後叫住她“悠然等等。”
陸悠然置若罔聞,腳步未停往前。
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傅辰皓繞到她麵前。
“恭喜你。”
陸悠然皺眉,往後退了一步,默默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看著她眼底的排斥,傅辰皓心被刺了一下。
傅辰皓看了陸悠然一眼,剛想說什麼,就聽她不耐煩道“如果你要說的是這個,我聽到了,沒事彆擋道。”
傅辰皓下頜線繃得死緊,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言語關切詢問“你在國際班還適應嗎?”
陸悠然冷冷回望著他“我適不適應與你有關係?”
“傅辰皓該說的我已經說清楚,你這樣死纏爛打很沒意思。”
傅辰皓眼底閃過受傷的情緒,定定看著她,神色哀傷“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傅辰皓不能理解,記憶裡她安靜乖巧,見他就笑的少女,怎麼變得這麼冷漠無情?
“我們同班兩年,一起學習,共同進步,關係就算沒到那種地步,但絕對能襯得上是朋友。”
他說到這裡喉嚨陣陣發癢,漆黑的眸底掠過複雜情緒。
“我認真複盤過這兩個月言行,
並沒有做讓你惱火的事,我不懂,你為什麼突然就和我生疏了,甚至對我避如蛇蠍。”
“傅辰皓你覺得這世上有無緣由的愛和恨嗎?”
“什麼?”傅辰皓麵露茫然。
陸悠然扯了扯唇角“你的感覺沒有錯,我的確很討厭你。”
她臉色繃得很緊,漆黑的眸底情緒並不明顯,可傅辰皓卻隱約能感受到,在這份平靜下是一種洶湧的恨意。
洶湧的恨意?
傅辰皓厭惡這種感覺。
更確切的說是點畏懼。
陸悠然不想與他多做糾纏,可傅辰皓卻執拗不讓她走。
“我想知道理由。”傅辰皓眼神很暗,尾音帶著顫音“你厭惡我的原因?”
原因?
他欠她一條命,算不算理由?
可牽涉的因果太怪力亂神了,他連顧之恒都不曾說,更何況隔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想到前世孤立無援、靜靜等死的自己,陸悠然對傅辰皓的厭惡更濃幾分。
不管前世她的死傅辰皓是否參與,但最終受益者是他,就不無辜。
陸悠然脾氣好,並不是沒脾氣。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訴你?傅辰皓彆太看得起自己。”
少女毫無起伏的嗓音像把利劍,傅辰皓隻覺得心口鈍痛,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激動上前去拉她的手腕。
陸悠然抬腳,毫不客氣踹了他,傅辰皓踉蹌兩下,身體重重撞到身後的樹乾上。
“傅辰皓彆犯賤。”陸悠然居高臨下看著他,眸光冰冷,張嘴還想說什麼,就瞧見他身後站著的幾個學生。
楚凝萱一臉怨毒地盯著她,毒蛇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像是要將人拆吞入腹
陸悠然勾了勾唇,麵無表情回視她。眼底情緒很淡,沒有絲毫畏懼,隱隱還透了點挑釁。
確切的來說就是在挑釁。
楚凝萱拳頭握的死緊,那張勉強算得上好看的臉,因著憤怒和嫉妒,扭曲變形,連帶著她偽裝出的嬌俏乖巧,一並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陸悠然戲謔的目光中,楚凝萱很快意識到失態,扯了扯嘴角,恢複那副純良無害小白花模樣。
見陸悠然望著他身後遲遲不說話,傅辰皓下意識循著她視線看過去,就見進聯賽的的同學,一臉尷尬往他們這邊看。
傅辰皓臉色變了變,眼底閃過難堪。
陸悠然才不管他心情如何,抬腳,大步朝著南幢教學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