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吝嗇的給星星之家的孩子一抹純白,在他們品嘗到真善美時,又毫不猶豫奪走,隨即無情地將他們推回原本的生活中。
法律最初的目的是保護人權,可人和人是不一樣,有些人即便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也能鑽著法律的空子,逍遙法外。
鬱媽媽的離世於星星之家的孩子而言,猶如海嘯地動山搖,可對那老畜生而言,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更可笑的是劊子手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稱頌的大慈善家,心安理得接受世人的讚譽,連帶著鬱媽媽辛苦經營的星星之家,也成了他獲取美譽的一環。
不明真相的人會被他虛偽的表象迷惑,可星星之家的孩子不會,他們不計代價,不計後果,像一隻隻蟄伏的毒蛇,伺機而動,隨時準備著將龐然大物撕碎。
一天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那就十年,隻要張家不倒,隻要他們活著,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死局。
老畜生以為龜縮在南洋,就能夠安然無恙嗎?
天真。
他們這種沒爹沒媽,天生地養,一無所有的孤兒,沒得到過溫暖之前,就老實本分待在黑暗裡,可見識過光明,感受到愛,偏偏又被人殘忍無情剝奪,不管對方是誰,什麼來頭,傷害他們要守護的人,注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死局。
鬱媽媽是星星之家所有孩子的母親,她愛她的每一個孩子,她的每一個孩子亦是毫無保留愛她。
如果法律給不了她公道,那麼這個公道,他們自己伸手討。
……
張家經曆著怎樣一場血雨腥風,陸悠然渾然不知,此刻她手裡捏著郵遞員遞過來的信件,激動的麵紅耳赤、渾身發抖。
信封蒼勁有力的筆跡,隻一眼就知道,是她姐姐的傑作。
陸悠然幾乎是小跑著往回走,跑了兩步,回頭對郵遞員鞠了一躬。
一顆心像是泡在蜜罐裡似的,酸酸脹脹,又莫名覺得乾勁十足。
陸悠然嫌少失態,可打開信封的刹那,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然然,展信佳。
昨晚夢到你在哭,隻覺心如刀絞。
姐姐深知楚家是龍潭虎穴,那對夫婦必定不會真心待你,可我不得不忍痛將你送回去。
無論那邊待你如何,然然隻需記住,一切以安危為重,你不是沒人愛的孩子,爺爺和我永遠愛然然。
此行前途渺茫,歸期未定,姐姐若能活著回來,回來必定替然然撐腰,若是回不來,姐姐也給然然留了足夠財產,保證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有一事姐姐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和然然道明,爺爺的死並非疾病所致,至於原因信中不能明說。
崳島已經暴露,三年內你切不可以踏入,亦不可以追查我的蹤跡。
切記!
切記!
切記!”
陸悠然看到這裡瞳孔驟縮,下意識捏緊手中的信紙,爺爺的死並非疾病所致,崳島已經暴露?
她從小就發覺爺爺和姐姐與周圍土生土長的漁民不同,簡單點來說就是有種金鳳凰飛進土雞窩那種感覺。
他們家吃穿特彆講究,儀態方麵也很注重,尤其姐姐體質非常特殊,特彆招各種毒蛇猛獸的喜歡。
是那種褒義的喜歡。
不管多厲害的毒物,在她姐姐麵前,溫順的像小貓咪。
一個個伸著腦袋,等著她姐姐寵幸。
她最開始也很怵這些,可常年耳濡目染下,變得麻木和習以為常。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陸悠然繼續往下看。關於自己的處境,陸辭秋隻是寥寥幾筆,可撥開浮在表麵的淺顯假象,她隱約能窺探內裡的驚濤駭浪。
信裡姐姐給她留了一個郵箱,讓她在危急情況聯係,重點強調了,郵箱隻能接收一次信息求,讓她謹慎使用。
信中陸辭秋兩次提到她的生日,一次是幾天後的十七歲生日,一次是她十八歲的成年禮。
提及她十八歲生日禮物時,陸辭秋留了一個地址,俏皮說了句,屆時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高考在即,很遺憾不能陪著然然,姐姐祝然然旗開得勝,金榜題名。”
“命運安排我們相遇,牽絆,恰逢其時,你我終將重逢。”
最後一頁末尾留了日期,陸悠然一看,再也控製不住,嗚咽著哭出聲音。
6月29日。
她回楚家的日子。
也就是說在她還沒離開小島的時候,姐姐已經開始安排她的未來。
隻是前世她的信件被沒收,連帶著後續的事情,跟著一無所知。
姐姐離開時做了那麼多安排,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安然無恙,如果回來時發現她已經死,姐姐該是何等的難過?
她那樣疼自己。
找不到自己該有多崩潰?
陸悠然無法想象,姐姐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真哭起來,該是多讓人心疼!
難過和自責的情緒鋪天蓋地,陸
悠然再也繃不住,壓抑的情緒爆發。
她把臉埋進膝蓋,大顆大顆眼淚滾落,用著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姐你在哪裡?然然好想你。”
時鐘滴滴答答走著。
陸悠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睛流不出淚。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將信紙折起來,恰在這時,一條亮閃閃的項鏈從信封裡掉了出來。
陸悠然驚了一下,眼疾手快接住。
入手是一條觸感溫涼的項鏈,樣式精巧,墜子那裡更是點睛一筆,盤踞著的微雕火龍,乍一看,像是要活過來一般,栩栩如生。
隨著項鏈一起掉落的還有一張小卡片“然寶十七歲生日快樂,願你永遠活在陽光下,愛意包圍花香相伴。”
“喜樂安康,百歲無憂。”
喜樂安康,百歲無憂。
陸悠然眼睫劇烈顫抖,心尖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流淌著淙淙熱意。
楚父楚母不愛她。
但姐姐會。
姐姐會一直愛她帶回家的女孩。
陸悠然發泄一通,眼睛紅腫的厲害。看了一下課表,第一節是英語課,調出雲葭老師的微信,編輯了條短信發過去。
隔了五六分鐘,那邊還沒動靜,就在陸悠然考慮,是否該打個電話時,雲老師的電話打進來。
“悠然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陸悠然剛哭過,聲音有點啞,她想解釋點什麼,又發現無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