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了看陸悠然,又瞅了瞅聞清雅,嘟嘟囔囔地走了。
“摔傷沒有?”陸悠然蹲下身,手還沒碰到她,聞清雅應激地跳了起來。
陸悠然蹙了蹙眉,想到什麼似的,往後挪了挪,保持一個安全距離“我不靠近你,也不碰你,你彆緊張,也彆激動。”
聞清雅局促爬起來,一雙眼審視地盯著陸悠然“我不認識你。”
聽到她肯同自己講話,陸悠然心下一喜,“我叫陸悠然,春藤國中的學生,我找過你很多次,在舍管阿姨那裡,我給你留了我的聯係方式?你看見了嗎?”
“不認識。沒看見。”聞清雅緊張繃著臉。
“舍管阿姨沒給你嗎?”
聞清雅搖頭。
陸悠然皺眉,為了讓舍管阿姨遞紙條,第二次去實驗中學的時候,她還特地給阿姨帶了禮物。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聞清雅沙啞著聲音道“我已經很久沒回學校了。”
她說這話時,蠟黃的臉上露出黯然之色。
很快她又懊惱地皺眉。
乾嘛和才認識的解釋這麼多?
陸悠然露出一個和善的笑“聞清雅我們能談談嗎?”
“我不認識你,沒什麼好談。”聞清雅木著臉,再次變得生人勿近。
“這事對你很重要。”陸悠然眼神直直看著她,“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五分鐘,就五分鐘,好不好?”
望著對方真摯的眼神,聞清雅眸光閃了閃,怯怯避開她視線,隔了幾秒,像是下定什麼決心,咬了咬唇,含含糊糊說了個“嗯”字。
陸悠然臉上露出笑,抬腳跟在她身後。
醫院進門兩側道上種滿了銀杏,這個季節,杏葉打著旋從空中飄落。
沿途的道路上鋪滿了厚厚一層杏葉,腳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聲響。
“想說什麼?”聞清雅站在涼亭台階,回頭望向陸悠然。
涼風拂過鼓起她寬大校服,讓她原本瘦削的身材越發單薄。
來的路上陸悠然已經想好了,重生的事太過玄妙,即便說聞清雅也未必信。
“我做了個夢。”陸悠然說這話時,目光緊緊盯著聞清雅,見她臉色沒什麼變化,繼續道“在十一放假這期間,你會遭遇一件很不好的事,你受不了打擊,從張氏總部跳下,由於傷勢過重當場死亡,而被你砸中的女孩,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後,不治身亡。”
聞清雅眼睫劇烈顫抖,拳頭握的死勁,恨恨道“編故事也不編的好點。”
“不是編故事,是……”真實發生。
陸悠然把到舌尖的話咽下去,神色哀戚看著她“夢裡事情就發生在這幾天,聞清雅我沒有惡意,我想幫你……”
“同樣的招數,以為我會信?”聞清雅挺直脊背,嘴角勾了勾,眼神銳利盯著陸悠然“這次張雅倩給了你多少錢?”
“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拉我出深淵,等我全身心信任你,在把我狠狠踩進泥裡?看我痛哭流涕,以此獲得快感?”
張雅倩垂下眼睫,眸底光明滅變幻“回去告訴張雅倩,我不怕,更不會服輸。她有什麼手段,儘管放、馬、過、來。”
她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聞清雅……”陸悠然追上去,被她一個眼神製止,“你手臂上的石膏是新弄的吧?”
“嗯?”陸悠然瞳孔驟縮。
風揚起她枯黃的頭發,聞清雅以手捂著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我可以讓你左右對稱哦。”
左右對稱?
威脅。
明晃晃的威脅。
陸悠然聽懂,卻沒有畏縮。
看著朝著自己步步逼近的人,聞清雅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就在陸悠然快要抓住她手時,聞清雅動作利落翻過護欄,逃也似的跑到馬路對麵。
紅燈亮起來。
“聞清雅。”
隔著川流不息的車流,陸悠然遠遠看著聞清雅,聞清雅回望著她,眼底一派冷漠疏離。
半晌她張了張嘴,隔得遠,陸悠然聽不清。
等綠燈再次亮起的時候,那道纖弱的身影消失在人潮。
陸悠然怔怔站了一會,轉身回了醫院。她沒有回住院部,徑直去了兒科門診。
原以為會碰到聞清雅繼父,誰知在兒科找了一圈,也沒看見趙德國身影。
想到聞清雅那張防備的臉,陸悠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揉了揉乾澀的眼睛,打算先回去找顧之恒,誰知這時兜裡的電話響了。
按了接聽。
“在哪兒?”少年人獨特的清淩淩嗓音,隔著電話酥到耳朵裡。
陸悠然不自然舔了舔唇“在兒科門診,你回醫院了?”
“嗯。好好的怎麼去兒科了?”
陸悠然沉吟了兩秒,把見到聞清雅的過程都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十幾秒。
“所以你突然讓我查聞清雅,是因為你夢到她出事?”
陸悠然眨巴眨巴眼,不是,他關注的重點,怎麼和自己不一樣?
顧之恒不等她說話,又繼續道“那上次你纏著不讓我出去飆車,也是因為夢到我會出事?”
陸悠然卡殼了一下,就聽顧之恒碎碎念念道“臥槽。預見未來啊,老子撿到寶了。”
“我們以後有幾個孩子,男孩還是女孩,像你多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陸悠然耳尖紅的滴血,氣急敗壞打斷他“顧之恒,你彆太離譜。”
顧之恒咧嘴笑“如果我將來有妻子,那個人一定是你。其實我還挺喜歡小孩,按照我對自己的了解,結婚後肯定迫不及待生孩子。”
陸悠然手指蜷縮,臉色一寸寸變白。
沒有。
前世她未嫁,他未娶,在她去世前,兩人一直沒交集。
見對麵的人久久不吱聲,顧之恒調笑的臉僵住,輕咳一聲,聲音放軟了許多“在聽嗎?”
“嗯。”
“生氣了?”
“沒。”
“臉都皺成一個表情包了還說沒有。”前方響起一道揶揄的聲音,陸悠然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抬頭,看見電梯口站著的慵懶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