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黨爭(三)(1 / 2)

宰相養成守則 月煮茶 5134 字 2024-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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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心腳下,哎呦,這幫懶骨頭,也不知道掃一下地,拾掇拾掇!臟了大人的靴子。”

“不必,走快些吧。”宋惜文把燈提高,照亮前麵的路,喻柯霖被關在一個單間,等待著審問程序——儘管他的罪已經被人決定好了。

本不該是宋惜文來的,他是侍讀學士,不掌刑審,但就像邳章事說的,朝廷裡缺人,李參政便讓他權知了大理丞,還很貼心地幫他免了試法官的考試,這樣他就有了審問的權利。

路的儘頭是一個小小的房間,獄丞點頭哈腰,幫他把門打開,讓錄事跟著他進去,然後便在門外守著。

“宋大人咳咳……”喻柯霖的情況不太好,他染了風寒,天寒地凍的時節,又在監獄裡頭,缺衣少藥,他咳得厲害,宋惜文讓錄事出去拿些水和藥來,錄事遲疑了下,還是出去了。

“沒有想到,再次見麵,會是在獄裡,喻某衣冠不整,實在狼狽。”

“在這裡,有件衣服裹身,便是不錯了。”宋惜文靜靜地看著他,想起兩個人,一個是宋瑉,一個是柳相緣。

第一次來獄裡,是見父親,他被那幫人折磨得快死了,破衣上全是斑斑血跡,潮濕的牢房裡還有老鼠奔過,一隻老鼠爬上小宋惜文的腳,他嚇得失聲後退。

第二次來獄裡,是見柳相緣,他快被宋惜文折磨死了,釘板,火磚,夾棍,能用的酷刑他都用上了,還派郎中來給他上藥,吊著他這口氣,活到秋後處斬。

宋惜文很厭惡這個地方,這裡隔開了一切生機和溫暖,隻有一眼望不到的死亡,遍布了每個角落。

“宋大人……”喻柯霖背靠肮臟的牆壁,仰頭看著他,虛弱至極:“關於逆文的事,喻某沒有指使百姓……”

“你的供詞已經寫好了。”宋惜文打斷他的話,從懷裡拿出一疊紙,蹲下去給他:“你看一下,畫個押就好。”

喻柯霖垂眼看了,輕聲問:“如果我不畫呢?”

“嚴刑拷打。”

“按我大虞律法……犯人每次拷打需相隔二十一天,且每次隻允許用笞刑……”

宋惜文輕笑一聲,譏諷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信大虞法律。”

“不,喻某信的是執法人,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宋大人不會如此對喻某。”

“那你真是想多了。”宋惜文站起來,燈火跟著一晃,他涼涼道:“我不是家父,也不是你,在我這裡可沒有什麼仁義道德,有的隻是適者生存,強者為尊。”

“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嚴刑拷打之後你還是要簽的,哪怕你喊冤叫屈,啟用移司彆推的程序,他們一樣有辦法讓你認罪。既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認了,也能少受些苦。”

喻柯霖沉默了一會兒,拿過一旁備好的紙筆,咬破手指摁了上去,血沾在雙唇上,是飛快消逝的生命力。

比宋惜文想的要快。

“我死之後,子謙不會有事吧?”

“他跟陛下說,願意把官職交出,為你贖罪,不過如今不用了。”

“那就好咳咳咳……”他又咳嗽起來,嘴角滾落一道血珠,錄事推門進來,宋惜文把供詞給他,留下藥和水,又讓他出去了。

喻柯霖招認之後,按大虞律法,所犯之事大逆不道,將被處以腰斬。

聽說人被處以腰斬之後不會馬上死,眼睛還能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血如泉湧,想想就覺得恐怖。

宋惜文從食盒裡拿出酒菜,推到他的麵前,菜肴已經涼透了,但這恐怕是這些天以來他能吃到的最好的夥食了,喻柯霖的目光從菜肴移開,看到那壺酒,笑意從嘴角傾瀉:“毒酒?”

“萬毒之王,鶴頂紅。”

“參政沒有授意大人這樣做吧,大人不怕參政怪罪下來嗎?”

喻柯霖如果死在獄中,外麵的人一定會議論紛紛,懷疑李家公報私仇,在獄中將他折磨而死。如果是走程序上腰斬,雖然也會有怨憤,總歸沒有理由發作。

宋惜文背靠著牆,笑意森然:“你死於何種方式,最後都是我來擔這個罵名,既要我殺人,還管我用哪把趁手的刀嗎?”

喻柯霖笑了,邊笑邊咳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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