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幕僚也和你有些淵源,他正是金陵貪腐案的受害者,宋知府之子——宋惜文。”
邊關風沙漫天,京城裡雨水連綿,這裡卻是無雨可下,遍地乾涸,近乎寸草不生,宋惜文拿起羊皮囊抿了一小口,沉聲問旁邊的士兵:“將軍怎麼說,還沒有找到羌人的蹤跡嗎?”
羌人誘他們深入腹地,他們也有心直搗黃龍,一頭紮了進來,羌人見他們人多勢眾,便想打消耗戰,在迷眼風沙裡和他們玩捉迷藏。
剛打上又逃跑,跑了又找不到,讓人直惱火。
“剛發現了羌人的蹤跡,估計就在這附近。”
“好。”他的聲音裡染上笑意,速筆寫下計策,讓峨眉把東西送給將軍,勝負隻在這兩天便揭曉了,若能將羌人一網打儘,那麼將來還有十年和平能過。
淩橫波看了信,頷首道:“回去告訴軍師,他的想法很好,方才探子來報,已經在前麵發現了羌人,他們正在尋歡作樂,我們等半夜他們睡熟便動手。”
冷月如霜,荒蕪大漠風聲獵獵,吃飽喝足的羌人已經睡熟了,忽然從無聲處驚起一聲尖叫,穿風破雲,緊接著是一個、兩個人醒來,然後是一個、兩個人被殺死,血噴了一地的鮮紅。
無數的人在睡夢中走向死亡,剛醒來的也來不及逃跑。
宋惜文剛斬了一個羌人,眉目森然,血濺半臉,滴答滴答流下來,弄臟了衣服,他掀了帳簾出去,入眼是一排畏畏縮縮的羌人抱頭蹲下,這是俘虜。
做俘虜也是有條件的,他們不收無名小卒。
淩橫波收了劍與他彙合,看見他半身鮮血,不由得欽佩:“會殺人的軍師,我還是頭一回見。”
“不算什麼,拿筆拿劍,都是為國效力而已。”他唇角微勾,笑也是冷的,低頭想抽出帕子擦拭寶劍,但帕子也沾了血弄臟,隻好作罷。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彎鉤月,月亮彎彎的卻明亮得很,讓他想到那個人的眼睛,也是這樣燦如日月,一笑春華生。
她在京城也是看著這樣的月亮吧。
離開京城有多久了?
仔細算算,該有半年了,她現在怎樣了呢?
他們稍作休整,休息半夜醒來,清點物資打算回京,所有的戰事都已結束了,還拿下了幾個羌人的將軍謀臣,回京等待他們的自然是封狼居胥,淩橫波在戰馬上喝酒問他有什麼打算。
驃騎大將軍已經是武將最高階,等待淩橫波的自然是封侯,這一路戰事,宋惜文都跟著他們,出謀獻策老練得像打了十幾年仗的人,他打心底裡欣賞,思及小女還未許嫁,便有意探聽他的情況。
“我嗎?”宋惜文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清透的酒水沿著下顎的曲線滑落幾滴,滴在領口,醉在眉梢,他似乎是有些迷離,眼睛裡都是揉開來的情愫,讓人看了蝕骨銷魂。
“去參加科舉。”
淩橫波有些不解,他知道文人有些毛病,追求進士及第,不是進士出身的還會被彆人取笑,但眼前的少年不該被歸為此列,便出聲問道:“為何?憑這次征戰的功勞,聖上自會授予官職,何必再去參加考試。”
宋惜文“嗯”了一聲,笑著仰頭,前所未有的鬆快:“有個人希望我參加科舉。”
“她等著我中探花呢。”
淩橫波一頓,看他這個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必是有心上人了,便舉著羊皮囊敬了他一下,笑著說:“口氣倒不小,張口就是探花,探花哪有那麼好考。”
宋惜文故作天真道:“總比狀元好考罷?”
軍隊進了京城,淩橫波打馬在前,宋惜文在後,百姓圍的水泄不通,都在奮聲稱讚,花瓣漫天飛舞,小娘子的手帕香囊扔了一路,滿樓紅袖招。
她們看見生的最漂亮的那個郎君抬頭,更是彼此嬉笑一通,不知道是哪個姐妹的香囊砸到了他頭上。
宋惜文想抬頭看看葉明珠在不在,想了想自己又沒告訴她去前線的事情——不過禮王宮變之後,她應該也能猜到吧?
入眼望去儘是嬌紅俏綠,人太多了,就算她在裡麵他也看不到。
這年秋天,羌國和大虞簽訂了休戰協議,隻是有個條件,羌國必須送一名皇子來京城為質,大虞選的這名皇子是羌國皇後之子,他的外祖也是當朝重臣。羌人猶豫幾天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