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既然知道——”他的聲音拉得有些長了,末尾帶著森森冷意,像琵琶女收尾的諍然一聲:“便應當明白,此舉對我和父親有害無利。”
付淑豁的站起來:“誰跟你說的?”
“嬌嬌來找過我了,嫂子也已經知道了。”他想起那個女孩站在他麵前的樣子,明明是弱質女流,卻渾身帶刺,逼問他是否知情,逼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手足相殘?
為什麼呢,自然是因為利益衝突。
可是,他低頭看向地麵,他好像並不想要這個利益,但一切都太遲了,他隻能在父親的船上小心駛舵,修修補補而已,他暫時還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也不敢貿然棄船另投。
他其實已經很失望了,對父親,對母親,對這個家。
他沉住氣,跟付淑分析其中利害:“嫂子有沒有孩子本來都是不打緊的事,我和父親的謀算在禮王殿下身上,做得好了自然封侯拜相,母親何必引火上身呢?就像如今,若是嬌嬌衝動些,直接去祖母那裡捅破,這是家醜不可外揚,但祖母對您一定會有怨恨,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妹妹的名聲該怎麼辦呢?外頭的人,又怎麼看我們家呢?”
付淑聽得出來他話裡有五分都在哄她,做得好了自然封侯拜相,若是不好呢?要是葉長生身子康健,她自然沒有這個心思,但誰讓他是個病秧子,她不肖想才是奇怪,她有點看出來,她這個兒子是心軟了,不想對那府裡的人下手。
心中慢慢蹭上一點兒恨意,她的兒子女兒怎麼都往那府裡靠。
葉長空走後許久,她猛然想起葉明惠,葉明珠是怎麼知道的?她的法子可細著,那丫頭一貫沒心沒肺,怎麼可能注意到這些地方?破了她的螃蟹計是巧合,那香囊呢?
她咬碎一口銀牙,一定是葉明惠!除了她,沒有彆人還知道了,她早警告過她,她居然還敢告密,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頭,如今是翅膀硬了,全然不聽她的話了!
她把杯子狠狠地摜在地上,周圍兩個丫鬟忙跪下來要她消消氣。
付淑冷笑著:“來人,去把二姑娘給我押過來。”
葉明惠還沒押過來,外麵卻一陣吵鬨,鬨得人仰馬翻,大丫鬟摘月憂心忡忡地進來,付淑高聲喝她:“外麵在吵些什麼?沒規沒矩!”
摘月將信遞給付淑,麵上有些不忍:“是金陵的人來了,抬著屍體來的——雪姨娘和四爺的。”
付淑神色冷漠:“這也值得大呼小叫?不過是死了個庶子姨娘,這樣大的派頭,我還以為是在給我哭喪呢!”
付淑坐下來:“怎麼死的?”
摘月:“來的人說,四爺在金陵放浪形骸,還時常毆打雨眉,有一次差點掐死了小少爺,姨娘看不過眼,命雨眉帶著孩子改嫁,隔天晚上做了一桌菜,菜裡下了毒,毒死了四爺,姨娘留下遺書後,也上吊了。”
“遺書裡寫了什麼?”
“寫了……”摘月不敢說,跪下來把信繼續呈上去:“都是些汙言穢語,奴婢不敢說,怕臟了夫人的耳朵。”
“讓你說便說。”
“是……寫了四爺是她帶來的孽根禍種,自然由她帶回去……還罵老爺不得好死,夫人……附了一首小詞。”
倚朱樓,望朱樓,朱樓塌了起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