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裡的這些事情你知道多少?
她想著想著就會啞然,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左不過息事寧人,把日子稀裡糊塗過下去,圖個表麵太平。
祖母人老了,不想折騰。
而她的父親母親,沒有一絲敏銳的嗅覺,察覺不到風雨欲來,大廈將傾。
維護家族臉麵,擔起家族延續的重責就落到了年輕的,兩房長子身上。
阿兄先天不足,勉力支撐。二房的三哥卻也不知是不是一條心上的。
撥雲見霧,好像看的分明了些,卻又好像看得更糊塗了些,內憂外患,棋局走死,而殘局她無力可破。
她欲以蜉蝣之力撼樹,卻意外發覺大樹底下錯綜複雜,盤根交錯,若蜉蝣是抱著撼動大樹的心思來,不為此壯舉搏名……
那她當然會前所未有的沮喪和頹然。
葉明珠的小世界破開了一個大口,她望著天光傾瀉,才發現自己是井底之蛙。
她消沉了好幾日,梨花桃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也察覺到了府內蕭索的氣氛,有一天她們推門發現地上積了一層薄雪,雪細細地下著,像夏日裡微涼的小雨。
雪下了,意味著這一年又要結束了。
年底,陸子孝被陸老夫人逼著迎娶了方氏女,方氏女看著安靜賢惠,卻頗有心計,幾番交鋒下來陸老夫人討不到一點好處,陸老夫人沒想到趕走了一個心氣高傲的葉明蔻,卻招來了一個更難對付的羅刹女,老人家鬱結於心想不明白,冬天剛到尾巴尖就氣病了。
這一病不起,病情再不回頭,愈演愈烈,眼看著活不到春天了,陸老夫人一死,陸子孝就得丁憂,朝堂之勢瞬息萬變,三年後他再回來哪裡還有他的位置,因此,他告了假,日夜不眠照顧母親,結果把自己也累病倒了。
葉明蔻來攬月台告訴葉明珠這件事,希望能讓她快活一點,她連日來消沉得下巴尖尖,她看著心裡也疼。
“惡人自有惡人磨。”葉明蔻唇邊一抹淡笑,似乎吐了一口怨氣出來。
葉明珠卻忽然問她:“阿姐,你還在意陸大人嗎?”
葉明珠愣了一下,搖搖頭,口吻平淡:“早就不在乎了。”
若不是因為葉明珠為她抱不平,憎恨陸家,她也懶得打聽陸家過得好不好。
畢竟愛的對立麵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切歸零,清算所有。
葉明珠點點頭:“那就好。”
“今天出太陽了,外麵暖和了些,你想堆雪人嗎?以前小的時候,我們還在娘的門口堆過一個呢。”
葉明珠不想讓她擔心,也就點點頭,穿上一件狐皮鬥篷走出門去。
剛推開門,她就愣住了,梨花雪樹,朔風蕭蕭,入眼滿地清白,宋惜文站在這片清白裡,眉眼凝霜,壓了一層凜冬在身上。
“你……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不進來?”
她嗬出一口熱氣來,白霧裡宋惜文的麵容有些模糊,他的聲音卻還沒有被寒冷凍住:“我來給姑娘送些東西。”
玄色的袍子遮擋著,她這才注意到他懷裡抱著個盒子。
“女眷內院,惜文不好擅闖。”
杏花她們呢?怎麼沒跟她說一聲,就叫他在這站著。
她上前幾步,離了屋簷,白雪就落了一些在她身上,宋惜文見狀才邁開了步子,將她落下的鬥篷帽子帶上。
她果然清減了不少,巴掌大的小臉在寬大的帽子襯托下,越發瘦小,眉眼間積鬱著憔悴,從前的活潑開朗都消失不見。
酸澀漸漸漫上他的心臟,像有一隻手狠狠捏了一下。
他鋒芒一出,必是直擊要害,葉家兩房各侍其主,定王禮王大都存了猜疑,他要的就是猜疑,猜疑是人心裡最容易走的一步棋子,無形之中便可攪動風雲。
定王平安從金陵歸來,葉長福打傷忠勇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