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的丫鬟都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小小的一個人,偏裝作老氣秋橫的樣子在那裡搖頭晃腦。
“姑娘的病怕是大好了,都有心情說笑了。”
“早好了,區區小病,敢耐我何。自打我生下來病了多少回,沒一次是贏的,笑死笑死,手下敗將罷了。”
她哼了一聲,大言不慚,忘了是誰在攬月台裡窩了小半月,見天的咳嗽打噴嚏,穿起鞋襪就要出門。
“姑娘又去哪裡?病才剛好,好歹叫上桃花跟著。”
“去阿兄書房,府裡就阿兄的書房最大,最多書了。”
就算她搜羅幾本,想必阿兄也不會怪她嘿嘿……
她想著,過了大甬道,越過垂花門,尋路走到臨風院來,臨風院外一色雪白粉牆,青瓦屋簷,圍著青竹翠柏,相映成趣。外麵正有幾個小廝在灑掃,她仔細看了看,卻不見宋惜文,心裡有點失望。葉長生的大丫鬟抱書穿著挑絲白裙,嫋嫋婷婷正要出門去,看見葉明珠和桃花來了,便笑著說:“姑娘打哪來了?今天不巧,二爺往將軍府見表少爺去了。”
喔,那可太好了。
“沒事沒事,我去阿兄書房等就好了。”
抱書道:“姑娘去倒可以,隻是桃花得留在外麵,二爺的書房寶貝著呢,平日裡連我們也不大給進。”
“曉得了,曉得了。”
臨風院的丫鬟連忙給她開道,跨過兩道院門,才看見她阿兄的寶貝書房,葉聽浩疼愛兒子,把對薛姨娘的心思都寄托在了兒子身上,請人花大價錢造山引水弄了這麼一個地方出來,這裡依山傍水,風景格外雅致,小屋用昂貴的銀白蟬翼紗糊了窗,半開窗前,看得見裡頭桌上擺著剛臨的字,她推了門進去,兩麵俱是一個大書架,層層的書碼得整齊,書架高了她不止一個頭,她要站在椅子上才摸得到上麵的書。
她也沒想都看一遍,《古文觀止》也行,《唐詩三百首》也好,隻要是她沒見過的書名都拿下來——沒辦法,才學有限,她又不知道哪些書厲害,不過阿兄才學可好了,肯定都是精品。
她正拿下來一本《韓昌黎集》,忽然發現裡麵居然還有一本,卻是《一笑歌》後三卷,她往旁邊看看,又是《一笑歌》十到十三卷。
太奇怪了,把話本子藏在正經書後麵,好像見不得人一樣,而且阿兄什麼時候是《一笑歌》的忠實讀者了?居然從連載讀到了完結。
她心裡有螞蟻在撓癢癢,這裡麵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但是偷窺彆人的秘密可不是君子所為。
葉嬌嬌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最後用一個理由說服了自己:阿兄和娘都喜歡瞞著她做事情,那她偏要瞧,不看怎麼知道裡麵是什麼,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沒準她還能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幫上忙。
她深吸一口氣,把自己想成正道的光拿起了書,還沒翻,就掉了幾封書信出來,還沒蓋戳,落款是陳氏閨秀。
八卦的心思油然而生,她一下子好奇起來,還有些激動——這是哪家姑娘給她阿兄寫的情書啊。
她打開信,卻覺得奇怪,信紙是葉家常用的謝公箋,再看內容,開頭竟然是“荷君大人親啟……”
葉明珠更加奇怪,陳家姑娘寫給作者的信為什麼在她阿兄手裡?
又打開一封信,和剛才那封信的內容大差不差,隻是措辭更加文雅含蓄。
她不信了,又開了一封,落款卻變了,是聶家的三女兒,字跡有些許潦草,措辭也更少,言語中充滿了對荷君的讚美和憧憬。
好吧,開盲盒再來一封。
她拿了信,更驚訝了,這這這落款是……葉家姑娘,神京裡頭哪裡還有第二個葉家……也不是沒有彆的,隻是謝公箋紙貴,非有頭有臉的人家肯定用不起。
她正要仔細看寫了什麼,心裡還在猜想,她沒寫,那是不是二姐姐寫了……
“嬌嬌?”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明珠神色一僵,完了完了,偷看彆人東西被抓包了,這下可怎麼辦。她勉強抬起頭來,就看到葉長生錯愕地站在門口,看見一地的信紙信封,葉明珠正坐在地上讀著,便用手指指著她:“你,你……”說不出話來。
葉明珠臉上燒得厲害,磨蹭地站起身,想著大事不妙,阿兄可彆被她氣出病來,連忙就要過去認錯,卻看見葉長生把門一關,臉上燒得跟她一樣紅。
聲音顫顫巍巍的:“……不許說出去。”
咦?
咦咦?
她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想起葉長生以往對荷君讚美有加,腦子裡忽然蹦出來一個荒誕不經的念頭:這陳家姑娘,聶家姑娘,還有葉家姑娘,不會都是阿兄假扮的吧?
……仔細一想,好像爹爹說過阿兄有一年右手受了傷,便練得左手也能寫字,隻是字醜,醜得和聶家姑娘彆無二致。
葉明珠抬起頭看著葉長生,憋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阿兄……荷君有回信嗎?”
葉長生和她大眼瞪小眼,對峙了半天,反而心虛地彆過頭去:“……有一封。”
嘖,她居然沒找著。
“阿兄……你,你喜歡荷君?”
這下局勢逆轉,她本來才是犯錯的那個,葉長生這個主人卻像個姑娘家羞怯起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