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這是怎麼了?”
馬夫:“姑娘有所不知,今年南方水災頻繁,秋天百姓顆粒無收,難民都北上來討生計了。這擺明了不知道誰家父母,養不起孩子就給扔了。”
馬夫想起葉長生平日裡是心善的,便躊躇著開口:“二爺,我剛才探了下鼻息,還有口氣,不如帶回府裡喂兩口熱湯,您說……?”
“嬌嬌剛做了噩夢,就遇到這麼個可憐人,帶回去吧,就當給嬌嬌積德行善了。”
“是,是,我這就把他扶上來,他是個好運的,能遇上二爺,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嬌嬌,你坐過去些,這孩子身上冒著寒氣,你身子弱,小心凍著了。”
那孩子被馬車夫扶上車,葉長生從座位底下抽出一件披風給他蓋上,葉明珠悄悄地看了兩眼,看起來十歲左右的男孩,臉凍得發青,嘴唇紺紫,睫毛上都凝了霜,一頭亂糟糟的散發著臭味的長發擋住了眉眼。
“阿兄,把我的手爐給他吧。”
葉長生驚訝地看著她,葉明珠彆過頭去:“既然是給我攢福氣的,怎麼能好事都讓阿兄做了呢,我也要做。”
上一世她沒有去阿姐家小住,自然也沒有這一遭,既然遇上了,就當是老天爺送她一個積福的際遇吧。
“嬌嬌長大了,知道體諒彆人了。”葉長生感概著,把手爐塞進那孩子手裡,那孩子偏了頭,露出清秀的眉眼來,右眼角一個醒目的五瓣梅胎記。
五瓣梅……
夢裡的閻羅偏了頭,眉眼邊赫然就是一朵五瓣梅。
她心臟砰砰跳的飛快,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一下,再看一下……對,是五瓣梅沒錯,她用力地想著關於那人的傳聞。
——那三公主的駙馬是鼎甲探花,據說是從南方逃荒來的,倒也是個勤奮好學的貧家子弟。
——探花大多許給清俊的才子,聽聞那探花郎貌美不假,隻是可惜眼角有胎記,美玉微瑕。
——聖上最寵愛清樂公主,一夕薨了,怎能不難受?倒叫那駙馬撈了好處,年紀輕輕補了吏部侍郎的缺。
——那宋惜文是個菩薩麵羅刹心的!聖上派他去剿匪,他是剿匪有功了,卻不顧山裡百姓的死活,一把火全燒死了!
——下一個九千歲!
“嬌嬌?嬌嬌!”
“啊……”
她回過神來,見葉長生憂心仲仲地看著她:“你在想什麼?我叫了你許久都不應,愣愣的盯著這孩子看,你認識他?”
“認識……不,隻是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她得想法子問清楚,這人究竟是不是宋惜文,上輩子她偷聽到阿兄說了,就是宋惜文在跟他們家作對,導致葉家如履薄冰,舉步維艱。
甚至最後的抄家……都是他的手筆。
所以念完旨……他才會笑。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葉家?
葉明珠忽然覺得頭疼起來,她上一世隻是一個在閨閣中嬌養大的千金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從來不過問朝堂上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父親什麼時候結黨營私,什麼時候又……不,她都不知道那些罪名是哪些人按上去的。
眼下之急,還是先留下他再說。
“阿兄……你打算怎麼安排他?”
葉長生想了想,“帶回府裡,等人醒了問問清楚是不是流亡的災民,若是,再問他願不願意留下來,若是不願,就送去京裡的慈幼院,若是願意就簽了賣身契,在府裡當個小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