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亡夫他哥》全本免費閱讀
謝讓其實沒有想過走。
她身上的傷太多,早前他抱著她回曉風院時,便囑咐了自己的隨侍白商送上好的傷藥過來。眼下估摸著時辰,白商應當也要把藥送到了。
隻是不知為何,她那一句近似請求的兩個字,就輕易地把他的動作喊停。
就像是任她操縱的木偶,他的四肢都有無形的絲線牽連,那線的彼端被她攥在手中,他的一行一止,都為她所控。
實則他清楚,她很少牽起這些絲線,更多時候,是木偶長長凝望著她,被她的心緒、她的所有牽引,她從來不知。
謝讓鬆開了她的手臂,任由她勾著自己的脖頸。
他看著她細眉微蹙,緊闔的眼處,眼睫輕輕顫著,應是極為痛苦。
她並未醒來,那喊著他“彆走”的話,更像是睡夢中的囈語。
她真的是在喊他彆走嗎?
謝讓斂下眼,心底似是倏地被銳器迅然劃過一道。
她不過是不知道眼前人是他,並且是把他當成了她的夢中人。
她的夢中人……
謝讓心裡當然是有答案。隻是這答案不論怎麼求證,唯獨不可能是他。好比他查案,尋得線索,還原真相,求證結果,皆是根據事實有所循。
而在她那裡,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他謝讓是一個與她無甚交集的陌生人,至多,就是她夫君的兄長。若非有著這層關係,隻怕自己在她眼裡,根本毫無記憶可言。
倘若,倘若他告訴她真相……
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是陰差陽錯,顛倒事實因由得來的果,這一切都是錯的,是一開始的錯誤未被修正,導致如今覆水難收……
這樣的念頭曾盤桓於心口,像一朝破土而出的惡念種子,肆意蔓延生長,卻又被他生生掐斷。
理性告訴他——既然覆水難收,那便將錯就錯。
她已經夠難捱了。
家門禍事,種種變故壓著她的脊骨,他又何必再給她添苦痛?她的身體也並不適合記起這些。
矯正注定是疼痛的,更何況是這樣從最初就生錯位置的根,勢必要連根拔起,折斷,另植於地。
他不該這樣殘忍。
此番隔得近了,又保持著俯身而下的姿勢,他稍一垂眼,她身上的傷痕一覽無餘。
想來沈家把她養得極好,那衣下的皮肉細嫩光滑,卻是因頻頻受傷而留下了好些紮眼的痕跡。以及她的後背,那道粗糲的、稱得上醜陋的長疤,第一次完整地展露在他眼前。
謝讓一時覺得呼吸滯澀起來。
她本該不用遭受這些疼痛的,也不會留下這道醜陋的痕跡。
哪怕那夜在沈家,她也不必從那個角落裡跑出來,為他擋這一刀。當時她藏的位置很好,那些惡匪並沒有發現她,他們的注意力儘在自己這個突然闖進宅邸的人身上。
卻為了他……
思及此,幾乎是不受控製地,謝讓抬起手撫著她的後背,以指腹輕輕摩挲過那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