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光陰,風銘隻覺得比十一年時光還要漫長,煎熬千倍萬倍。
驀然回首,實難相信被自己挺過來了。
靈霄峰上張燈結彩,漫山喜慶,為兩個月後的婚禮充分準備。
風銘坐在丹爐旁,翻閱著半年期間收上來的情報。
齊春秋有意拉攏的與有意高攀齊春秋高枝的世家大族,一半門戶人家在天鴻城,集中在城西區域,蜀山一帶。另一半門戶人家則是天南海北,其名不顯,其勢平平,隻在當地有些名氣。思來是齊春秋有意為之,掩人耳目。
曾藥師行事低調,但在結識世家大族方麵不遑多讓。
宋伯符秉承曆代流雲峰收錄弟子的風格,隨遇而安,講求個緣分。
將宗門相關的情報放在一邊,風銘仔細歸納審閱時下發現,凡是靠近齊春秋拉攏的世家大族範圍內,人口都出現了極大幅度的波動。
如一份情報所述天陰山脈,地處西北,曆來是富庶之地,養育人口千萬,如今隨處可見殘垣斷壁,骸骨遍野,沃野上荒草豐茂。
天陰山脈,曾有一個強大的修真宗派玄陰宗稱霸於此,主宰一方。如今被董、杜、馬三大家修真家族取而代之,至於玄陰宗是如何消失的,沒人知曉。董家嫡子董冪拜在齊春秋座下,成為不入室的親傳弟子。
風銘隱隱不安,立刻傳出書信,讓打探消息的玉虛峰外門弟子全部返回。暗地裡派出五個人,趕往天陰城,沒有說明要乾什麼,隻說把所見所聞全部記錄成冊,時間可往前追溯千年,正是昆侖仙宗被滅門的關鍵時間。
風銘的動作更加謹慎了,暗自思量如何才能做到速斬齊春秋。
現在的風銘,能抵擋一陣齊春秋的攻勢,但時間不會太久,就會敗在齊春秋的劍下。
這天,大清早,海剛峰與白焱一起來到通天大殿,風銘與二位師兄招呼相見。
海剛峰開門見山地說道“靈霄峰不孝弟子雲烈,忤逆犯上,欺師滅祖,已被家師處死。”
海、白二人凝視著風銘,察言觀色。
風銘麵無表情,穩如泰山,見海剛峰沒有繼續說,道“此乃靈霄峰家事。縱使掌門人坐堂乾清殿,怕也管不著。”
風銘內心一陣難過,或許在諸鉤山上時,雲烈已經是一個死人,隻因風銘出手相救,才多了一年多。如今,齊春秋要嫁女兒,要是真有人從中作梗,搗亂婚事,無疑是自取死路,與他人無關。可風銘轉眼一想,不禁想到了白骨露於野的天陰城方圓大地,眼睛眨了一下。
白焱道“如今是風師弟坐堂乾清殿,靈霄峰也是要知會一聲。”
風銘道“齊師叔的心意,風銘已經明白。”
風銘這才看穿海、白二人親自前來的用意,那是一種期盼著風銘為同村鄰人報仇的渴望。二人萬沒想到,風銘全沒當回事,言語間甚至有些師父殺徒弟乃是理所當然。海、白二人討個沒趣,回靈霄峰去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風銘想來齊春秋不大可能與魔教勾結,隻有可能打默契牌,合力圍剿玉虛峰,以殺死師父與我為主要目標。如此一來,那些個似乎是殺戮的事,難以說通。是以,風銘思來想去,仿佛陷入死循環,越想越亂。
雲烈被處死,像是靈霄峰上死了一隻螞蟻,沒有任何波瀾。
黃昏時分,一個落寞的身影走進通天大殿,一身濃烈嗆鼻的酒氣。
張小鼎半醉半醒地斜躺在長凳上,打了一個長長的酒齁,眯眼看向聚精會神調製丹液的風銘,開口道“風掌門,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