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聲音忽而急轉地冷下去,似六月飛霜,柳公公麵色一白,慌忙跪下,“陛下,陛下奴才絕無此心!”
“奴才與謝...謝皇後是清白的!”
他一個閹人能做什麼啊,陛下竟然真的信了這些話?
柳公公不敢置信,可當看到楚漵生眼底的懷疑,他真的很崩潰。
好在這麼離譜的事,楚漵生雖然懷疑但沒當真,“朕不過開個玩笑,起來吧。”
“謝陛下…”柳公公顫顫巍巍起身,出了一身冷汗。
楚漵生淡笑了聲,將他的驚慌不安、冷汗津津儘收眼底,嘴角含笑,似是無奈,“柳公公莫怕,你跟了朕這麼久還不了解朕?”
“方才不過是個玩笑,你當真以為朕會信這無稽之言?”
帝王言笑晏晏,風度翩翩,落在柳公公眼中卻是深不可測的冷意,這一刻他不由慶幸…
幸好,老奴沒雞啊!
所以這無稽之言,真的就成無雞之言了。
*
宮中還有殷王的人在,柳公公不能待太久,楚漵生吩咐他盯好殷鳧的動靜,便出了茶樓。
他慢吞吞地在街上走著,行人穿過他周身,衙役抓著人盤問,叫賣聲、熱鬨聲,圍在他身邊,離他不遠處還有一場熱鬨。
“本公子吃白食了嗎?你們誰看到了?死老頭不要給臉不要臉!”
錦衣華服的公子哥一腳踹開拉著他衣擺的老人,踩在桌上,輕蔑不屑道,“本公子能吃你的東西都是給你麵子了,什麼叫吃白食!”
“我還說這老頭想害我呢!本公子吃了你這東西肚子就不舒服了,你說該怎麼辦!”
“客官…客官,小人的東西真的沒有問題…”
“跟我說什麼,賠錢!”
圍觀的百姓湊在一起多是義憤填膺,“這也太缺德了,那官差怎麼就不抓了他走呢!”
“你看他們敢嗎?這可是大理寺少卿家的獨苗苗,這些衙役都是他的手下!捧著還來不及呢。”
“造孽啊…怎麼就連個申冤的地方都沒有?”
“噓,小聲點,這林公子記仇的很…”
周遭紛紛擾擾,他穿行在其中卻自行隔開這一切。
到底是定京,哪怕上頭出了大事,可下麵該有的亂子卻一點也不少,該收斂的人依舊肆無忌憚。
楚漵生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溫柔卻涼薄的眸子毫無波瀾,像個置身事外的冷漠看客,什麼都無法牽動他的情緒。
他不關心那裡發生了什麼,淡淡地路過了那處視線繞過四周。
終於在街尾找到了一家藥鋪,裡麵的夥計正在整理藥材,見有人進來,問道,“這位公子,抓藥還是把脈?”
“可有金瘡藥?”
夥計一聽,立馬放下手中藥材,眸光晶亮地擺出一個瓶子,“有有有,公子您來的正好啊,就剩這一瓶了,您再晚一步我這就要賣給城東的馬大爺了!”
這金瘡藥不比尋常藥物。
銀兩高,還不好賣,尋常人家有點傷誰會隨意買這等藥,至今沒閒置在這。
今兒可算有人要買了,夥計特熱情,隻想趕緊脫手賣了,把這藥吹得神乎其神,“這是咱坐堂的老大夫特製的,藥效特彆好,一瓶下**人都可能給你醫活了。”
一瓶金瘡藥哪有這麼神乎其神,楚漵生麵色含笑,隻道,“幫我包起來。”
夥計還以為自己說動他了,樂顛顛地擦了擦上麵的灰,“好嘞,一兩銀子就行!”
楚漵生伸出的手頓住。
他沉默了會,默默收回了手。
突然發現,他身上的銀子可能不太夠,湊夠一兩銀子還需幾百文。
不知柴米油鹽貴的楚國陛下認真算了一筆賬,他們換了兩身粗衣不過一百文,客棧四百文,可這一瓶金瘡藥竟然要一兩銀子。
最主要的是…他沒有一兩銀子。
楚漵生心道,早知該從柳公公那拿些金銀才對。
他這輩子就沒因為金銀煩惱過,就算是後來淪落到了謝家,楚漵生受的隻是欺辱,但每月月銀謝家主母倒不曾克扣於他。
他已經不準備買這瓶金瘡藥了,夥計親眼目睹了他收回手的過程,心裡一個咯噔,直覺告訴他,這個沒錢的冤大頭要跑了!
這麼行!
“公子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