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單抬眼望去。
原來角落裡還有一張桌子,隻不過被柱子擋住,剛才沒有看著。
一名高冠道人正在自斟自飲,看來聲音是從他那裡發出的。
而更讓殷單心頭大震的是,這角落中,居然站著十來個站姿筆挺的蒙麵人。
一股陰寒之氣從這些蒙麵人身上散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這些蒙麵人全部沒有生命特征。
“趕屍者?”
殷單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在這偏遠之地,居然會遇上了傳聞中的趕屍者。
相傳客死異鄉後,死者家屬想讓死者回家鄉安葬,可路途遙遠,屍體必然腐敗,故此,趕屍者這一行當應運而生。趕屍者不入陰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讓所有人都極為忌憚。
他們一般都匿藏在鄉野之間,少與人交往,可他們的實力,卻視乎他們能控製的屍體有多強、有多少。
據說,一百年前,大漓國與諸餘部落開戰,大漓國的楚唯翼將軍幾乎踏平了諸餘部落,可在決戰之時,諸餘部落卻請來了一名趕屍者。
一名有著蒂落境修為的趕屍者。
他控製了上一個戰場的所有屍體,以此為鋒刃,驅趕著與大漓國的戰兵展開了驚天動地的戰鬥,後來,雖然被楚將軍所滅,可大漓國也元氣大傷,再也無力西征,最終與諸餘部落劃江而治。
那一戰,趕屍者才為世人所認識。
將繡春刀插回刀鞘,殷單道“好吧,我給麵子甘先生,放你一馬。”
甘、趕同音,世人皆不知趕屍人真名實姓,故統稱之甘先生。
他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一點都不在意崤山山君還在尷尬的站著。
虎妖也被趕屍者嚇著了,訕訕地想收手,可虎性剛上來,沒有台階下不去,拿著鋼刀撲上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急得直喘粗氣。
英秀女子笑了笑,道“山君大人,坐下吧,你遠來是客,沒必要和咱們的緹騎大人動手,對不對?大家以和為勝,化乾戈為玉帛,怎麼樣?”
“好,依你。看在你的麵子上,老子今天放他一馬。”
崤山山君這才坐了下來。
殷單看向英秀女子,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感激。
後者微笑示意。
“驛長,驛長。”
殷單雖然奇怪為何今夜三山五嶽的人全泡在了這個驛站,可他心底有事,也不想橫生枝節,於是便喊來了驛長。
後廚跑出一人,大約四十來歲,長相討喜,笑容滿臉,他身上、手上沾滿了油煙和炭灰,看來剛在忙廚房的活兒。
“你就是驛長?”
殷單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臉色微慍。
“小人正是三河驛驛長劉如意,見過大人。”
“你既是驛長,為何讓這些人在驛中留宿?難道你不知朝廷法令?”殷單盯著他的眼睛。
可劉如意一點都不害怕,他賠笑道“朝廷已經七個月沒有發俸銀和用度給驛亭了,小人也是無計可施,隻能賺一些微薄收入,僅夠咱們仨過活就行。”
他說的三人,是指他自己,還有驛夫馮五和駝背老人,也是他的老丈人潘喜堂。
殷單也不是不講理之人,聽罷臉色稍霽,繼續問道“朝廷用度開支我管不了,不過,三河驛乃三等驛,也是水驛,該有驛夫十人,船夫三人,驛馬至少兩匹,那,人和馬呢?”
他牢牢盯著劉如意的臉,要是對方回答不上來,他可就要動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