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滿立在一旁,蹙眉整理著思緒。
她思量片刻,便將左院兩廂房的人員布局、以及在杏兒房間裡的發現儘數道來。
“……除了主人外,還有丫鬟和家丁總計八人。至於常來院中的曾管事,他對莊上之事了如指掌,倒不像是魔物所能偽裝。馬護院雖然看起來很凶,但力度相較魔物來說又太輕了。”
“力度?”淩司辰抬頭。
薑小滿尷尬地撓撓臉頰。
“跟蹤不善,被逮個正著,幸好有阿蘭替我解圍……”
“……”
她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我倒是從阿蘭那兒聽得一事。”
“何事?”
“她那大侄兒岑申,一個月前被她姐夫差人送回夫家了,據說走的還是梅河旁邊的那條道……不過,如今正好不用在這山莊裡待著,倒是一樁幸事。”
淩司辰手中動作隻微停了片刻,輕淡一言:“還挺會挑時候。”便又繼續忙活起來。
薑小滿點頭同意:“可不是嘛!要是稍晚幾天,正碰上城郊水魔,不得危險了。”
幾番話落,薑小滿方自驚覺,她竟有朝一日也能與人流利無阻地講下了這許多話,心中更覺神清氣爽和前所未有的暢快。
畢竟在家時,她雖偶爾也能說上這麼多,卻是對著家人寄識附身的靈獸言語,相比起來還是像現在這般對著人說話更讓她愉快。
淩司辰聆聽著,手中的動作雖未停,眼底卻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
“你和岑二姑娘很熟?”
薑小滿“嗯”了一聲。
“阿蘭她人好,琴也彈得好,今日對我也很是照顧……”
見淩司辰目光如炬,又不由有些忐忑。
“你,你不會在懷疑她是詭音吧?”她急忙辯解,“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她!”
“為什麼?”
薑小滿瞪大了眼睛,“為什麼……你瞎嗎,那麼一圈靈氣呢!”
淩司辰冷哼一聲。
“我且問你,你見過多少地級魔?”
“沒見過。”薑小滿嘟噥道。
“對地級魔而言,將體內魔氣偽裝成靈氣就和吃人一樣簡單。你沒見過地級魔,總聽過刺鴞之事吧。”
薑小滿無奈地“噢”了一聲。
惡貫滿盈的地級魔刺鴞假扮成修者混進玉清門,連夜殺了二十來個弟子,甚至還把長老的頭擰下來擺在棋桌上——這在仙門可是人儘皆知的恐怖故事,她自然也是聽過的。
也是從那時起,各仙門都斥大手筆在大門處緊急增布了一層破魔結界,門中弟子歸來,哪怕把渾身的靈氣全釋放出來都沒用,必須過了這層結界才能進去。
這邊薑小滿啞口無言,那邊淩司辰則繼續發問。
“再者,尋常女子晚上不睡覺,反去後山彈琴作甚?”
薑小滿不以為然:“夜深人靜,靈感迸發,難眠之時撫琴也很正常吧。”話音剛落,又警覺接上,“等等,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越想越不對,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會,昨晚根本沒睡著吧!”
難道昨晚他是在裝睡?
又想到自己夜裡扒被子的行為,心中一陣慌亂,不由漲紅了臉。
“是守院家丁說的,她有夜彈的習慣。你說巧不巧,三個死者恰好也是晚上失蹤、次日清晨遇難。而且,山莊封禁之前,她也是最後一個出去的人。”淩司辰不緊不慢答道。又恍惚抬頭,“你剛才說什麼?”
薑小滿彆過頭,“沒什麼。”
沒想到他也沒閒著,一邊忙著扮演假神醫一邊也在暗中調查。
淩司辰繼續道:“她那次出行歸來,翌日正巧是九月廿四。”
“咦!那天不正是——”
“沒錯,正是第一個死者——張仲遇難的日子。”
“……”
言罷,屋內氣氛驟然沉默。兩人相視,薑小滿心中五味雜陳。
趁本尊外出時殺了奪取身份替換之是地級魔物常見的手段,加之【夜間彈琴】與死者【夜晚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