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此真摯地向你捧上肺腑,你是否能感到心頭血熱，靈魂的一角被虔誠地觸動？
至少傑西卡得承認她確實被嚇到了，這次是褒義是貶義她也分不太清,隻是猛然被當頭一棒打下來後連大腦都變得麻木,滿心滿眼隻想著連夜離開地球把自己塞進約頓海姆冷靜冷靜。
從來沒有人如此赤忱滿腔地對待她，或許這就是蝙蝠家的難得一致的一點，就是除了看起來像是變異了的迪克外,所有人都不擅長對他人坦誠以待,彆扭幾乎成了他們的代名詞，傑西卡亦是如此，她沒有被彆人這樣對待過，也沒有這樣對待過彆人。
但是，習慣了文火慢熬,一切儘在不言中的感情後，忽然被來了一劑猛藥，感覺倒也不錯。
這讓她第一次正視起了提姆這個人,不是“父親的養子”“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之類的，而是以一位仰慕者和追隨者的身份。
等到冷靜下來後,傑西卡發現自己不需要慌張，有人比她要慌多了。
提姆的臉一直紅透至耳尖,說完那番話後就像是耗儘了電池一樣,眼神躲躲閃閃四處打轉,兩隻手垂在身側，幾乎要把昂貴呃定製西裝揪成破布條——這也許是那位裁縫的錯，因為他們沒有想過客戶裡可能會有能夠手撕罪犯的義警所以沒有把禮會著裝的麵料定位凱夫拉纖維。
傑西卡一直沒有出聲,這使提姆覺得胃裡像是灌進了一桶冰水,沉甸甸得拖著他下墜,冰冷刺骨的寒意一直蔓延至口腔，凍得他舌頭麻痹。
“這很讓我驚訝，提姆。”傑西卡看出了他的緊張，隻能趕在他羞憤到極點後奪路而逃之前表態：“我從沒想過我也會有粉絲。”
她以為隻會有黑粉來著，畢竟羅賓剛剛換屆的時候哥譚的大部分聲音都是對她的反對，不管是普通人還是超級罪犯們，似乎都更想看到最初的活力雙雄組合，蝙蝠俠和他的黃金男孩，而不是一個乾癟瘦弱，哪方麵都比不上前輩的二代羅賓。
提姆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急急忙忙地反駁：“你當然有很多粉絲，我並不是唯一的那一個，你在哥譚甚至還有後援會。”
後援會是由陣營倒戈的黑麵具建立的，這位□□頭子不知為什麼帶著整個幫派跳反，揮舞起癡漢的第一支大旗，這讓當時的提姆很是氣憤，他本來以為自己才會是第一個建立後援會然後成為會長的那個人。
“後援會？聽起來很有意思。”傑西卡咂咂嘴，這倒是個新奇玩意，不過第六感告訴她不要深究太多，畢竟她吸引的人裡麵變態和瘋子的占比達到了一種驚人的高度，就連提姆也不能算進普通人的那頭裡，因為沒有普通人可以在往油罐裡灌滿咖啡後日夜不休地工作一個月。
“總之，我很驚訝你能和我說這些，也很高興，你能走上這一條路再好不過了，但是不該是為了我。”傑西卡靠在路燈上，眼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為自己而活，你得知道，命運握在自己的手裡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很高興你已經認可了這份職業和現在的自己。”
之後的氣氛陷入沉寂，傑西卡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她說不來什麼煽情的字詞，主要是提姆似乎也並不需要，他隻是像一把機關槍一樣把自己的感情突突出來，但並不指望多麼熱烈的反饋。
她猶豫著直起身，靠近提姆，然後試探著抬起手放在青年的頭上，感受著順滑的發絲掃過指尖，傑西卡把手按下去揉了揉，隨即歪頭微笑著說。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短暫而糟糕的一生裡，原來也真正做成過什麼事情。”
她的生命裡並不隻有可笑的自作多情，送出的每一隻心形禮盒，都得到過等量的回贈。
雖然有些不是時候，但是既然她已經知道了，那麼就一定會珍重這一份憧憬。
傑西卡發現自己的幸運總是來得不是時候，先是布魯斯，再是提姆，開什麼玩笑，現在？在她與主神的契約裡的最後一個任務裡？
她能做的也許隻有不辜負他們的期待，才算對得起這份……臨終關懷。
不過傑西卡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她挑起眉對著提姆問道：“所以你是怎麼知道我夜巡的時候都乾了什麼的？我可不記得有哪家小報上記載了這些事。”
這也太詳細了，哥譚的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是壞掉的監控，而蝙蝠俠也不會特意關注自己的小助手在做什麼，他一般忙著去製止永遠沒有儘頭的下一起犯罪。
尖銳的問題。
提姆僵硬地勾了勾唇角，果斷甩鍋：“布魯斯告訴我的，你不會覺得他沒在你身上放過竊聽器吧。”
“所以你和盧瑟在一起了？”
在兩人間的那層薄薄的屏障被碾碎後，提姆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誰能想到他最開始隻是想確認一下養姐有沒有被陰謀家拐騙，卻誤打誤撞解開了心結。
“誰？萊克斯？我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我的腦子又沒、不、是早就修好了才對！”傑西卡目瞪口呆地回答道。提姆為什麼會問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問題來，她就算真的患有斯德哥爾摩那也輪不上萊克斯·盧瑟啊。
萊克斯——嚴謹一點地說，是這個世界的萊克斯——在傑西卡心裡貼上的標簽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目前來看似乎在給她整幺蛾子的路上勇往直前中，而且還是個動不得的嬌貴小公主，傑西卡甚至生怕用力大了點就捏碎了他的腕骨，如果真的因為她泄憤的一拳把世界支柱砸塌，那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