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離開後,提姆沒有立刻出發。
他再次整理了一下幻境留給他的情報。
近侍官的選拔方式未知,從日記裡可以看出,“他”是在有一天忽然得到了上任通知,而在那之前,“他”也不過是個小隊長級彆的人物罷了。
雖然說是近侍官,可是“他”被傳喚的次數很少,基本隻有在喪鐘無法從繁忙的事務中抽身的時候,才會通知“他”去跟著騎士。
其中有一頁日記吸引住了提姆的目光,那是“他”第一次被傳喚那天寫下的。
開頭是很興奮的文字,可以看出這是在“他”出行前記錄下的,為可以近距離接觸騎士而激動不已。
反常的是,這頁紙再無下文。
這不合常理。
作為一個癡漢級彆的迷弟(提姆拒絕回憶這部分之前千篇一律的讚美和吹捧),第一次有幸和崇拜的人相處,哪怕因為工作到太晚沒有時間記錄當天發生的事情,第二天也一定會補上的。
再之後,平均每個月“他”隻會有一次這樣的機會,可日記上的都沒有當天詳細的情況表述,取而代之的是相當生硬的幾個字。
“今天接到指揮官的指示了。”
淡藍的墨跡深深刻在泛黃的紙頁上,若不是紙質夠好,提姆有理由相信本子會被“他”劃爛。
一個人的筆跡和遣詞造句或多或少能反應這個人的性格和當時的心情,提姆學過相關的知識。
“他”很憤怒,這是提姆得出的結論。
而距今為止最近的一次相關記載有了變化。
“我要殺了蝙蝠俠!”
淩亂的劃痕昭示著主人內心的不平靜,其中甚至有幾個單詞出現了拚寫錯誤。
可沒有人顧及到它。
這行字之下的整整一頁紙,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單詞。
“kill”
“kill”
“kill”
密密麻麻的字跡撲麵而來,任何人都能輕易感受到這其中的殺氣。
提姆隻覺得眼前一模糊,恍然間陷入了這具身體的回憶。
昏暗的房間裡,“他”手中緊緊握著那支鋼筆,過大的力氣劃破了紙張也劈壞了鋼筆,可“他”仍然魔怔了一般不斷重複地寫著那個單詞。
“他”嘴裡喘著粗氣,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般,指尖用力到泛青。
忽然,“他”猛地抬起頭,對著鏡子裡的自己……
不,不對。
是鏡子裡的“提姆·德雷克”在對提姆說話。
那個麵色陰鬱,眼神怨毒的年輕人頂著紅羅賓的外表,對著這個占據了他身份的人說。
“一切為了騎士。”
*
如雪的發絲長長垂下,蜿蜒在原木的地麵,如同盤旋交錯的銀色溪流,金色的袍子不知麵料,隱約可以窺見的金色閃粉不覺庸俗,反而更顯幾分貴氣,裁剪特殊的版型把男人整個遮了起來,隻在抬手之時才偶然露出皮革圍繞的腰線。
他聞聲抬頭,連眼睫和瞳孔都是如出一轍銀輝,眸光流轉間見了來人,竟溫柔地笑了一下,仿佛闖入者並非什麼不速之客,而是應邀而來的好友。
“尤非?”
傑西卡看著隊伍裡曾經的祭司愕然道,隨後她很快反應過來了。
融合宇宙任務類型特殊,中途加入任務者不僅不可能,甚至是明令禁止的。
一個可怖的想法從傑西卡腦中浮現,她下意識想要否定,卻找不到證據。
“你……”叛逃了?
尤非看著眼前全副武裝的少女,眼睫微微顫了顫,原本停留在嘴邊的話轉了幾圈又咽了回去,隨即又恢複如常,隻無意間流露出些許憂傷。
美人蹙眉確實是美景,傑西卡看到他這幅姿態卻是直接氣笑了。
欲語還休欲說又止,著實是能把她氣出高血壓來。
這些人永遠都學不會好好說話。
金屬碰撞,雙刃出鞘,傑西卡順勢舞了個刀花,左刃下垂,右刃直指尤非。
“現在,尤非,把布魯德海文的陣法撤掉,然後給我一個解釋。”
“不然就算是在你的工房裡,我也照打不誤。”
刀刃似乎聽到了主人的話,很給麵子的跟著嗡嗡作響。
當然,傑西卡知道自己傷不到他,尤非也知道這一點。
但是對敵友未知的人拔出武器是基本素養。
過了一會,他淡笑著開口:
“jessy,你也說了,這裡是我的工房。”
“我曾經告訴過你,永遠不要在一個法師的工房裡對他動手。”
傑西卡敷衍地勾了勾嘴角:“那就試試看好了。”
“我的隊伍通訊器好久沒響過了,是不是也是你動的手腳?”
她就說那群人最近怎麼這麼消停,還以為他們是去出團體任務了。
尤非聽到這直白的質疑,眼睫低垂,有些傷心:
“jessy,你這麼不信任我嗎?”
“明明是我……”
是我帶你走出了你最黑暗的日子。
是我手把手教你適應改造後的身體。
是我這幾百年來一直陪在你身邊。
可你還是要為了,你那平行世界的羈絆而向我揮劍嗎?
即使你現在根本不記得他們了!!!
流銀的眼眸光華流轉,其下卻閃過憤怒而悲傷的冷光。
法師可能沒有發現,他的笑意已經維持不住了。
傑西卡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