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羨魚:“…………”
商小公子再度了陷入淩亂。
他瞪著眼看向曉羨魚,發現對方也是一臉懷疑人生。
“……且慢,”曉羨魚也顧不上裝害怕了,她抬起頭直視族長,“我哪兒來的姻緣?”
族長盯著她,目光緩緩下落。
曉羨魚一愣,順著他的目光俯首看去——
漣漪輕蕩,淺不及腰的池子裡,水麵清透得能瞧見池底石磚的紋路,卻竟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唯有麵容隱在水光微波後,模糊不清。
曉羨魚望著水中的自己。
她穿著祭神服,水中的影子亦一身繁複華麗的紅衣,因此她乍一眼並未察覺不對,直到過了幾息,才驀地反應過來——
水裡的她,穿的是嫁衣。
卻渾身染血。
商小公子抻長脖子,也瞧見了那詭異的倒影,他花容失色:“你還真成過親?!”
曉羨魚轉過臉,與他大眼瞪小眼。半晌,她搖搖頭:“我……”
濕發甩落水珠,滴在那倒影之上,頃刻將那一身淒豔血色暈開。
整片“神池”突然間紅了。
曉羨魚一愣。
“咚”地一聲,族長手中利器落地。
他睜大了一雙老眼,震驚而恐懼地高呼:“山神大人息怒——”
山間飛鳥不知被什麼驚動,撲簌簌離開密林,驚惶不安地盤旋在上空。
晚霞早已燒儘,金烏於這一刻沉落西山,餘暉從狹長的一線天寸寸抽離。
四野忽暮。
與此同時,曉羨魚身上的祭神服開始變得異常沉重——
雙肩的“掛礙”死死壓著她,腕間的“孽緣”也滾熱發燙。
她不受控製地往下溺去。
這淺池本還不及她腰身,然而轉眼間,赤紅的血水竟然已經淹到了她鎖骨處。
水下仿佛有隻無形的大手攥著她,她掙紮不得半分,轉頭望向商宴。
商小公子方才經曆了太多震驚,尚有些愣神,此時猛地反應過來,上前伸手欲拉她——
卻來不及了。
最後時刻,曉羨魚啟唇,匆匆對他說了兩個字:“山神——”
血水頃刻間吞沒了她。
*
猩紅的顏色褪去,神池恢複了一汪平靜透徹的情漪,隻有少女的身影消失無蹤。
祭台上,族長惶恐敬畏,伏跪在地,口中不斷念著“山神大人息怒……”
底下村民也紛紛跪倒。
商小公子盯著那片粉飾太平的清池,氣笑了:
“不是說什麼‘不配祭神’麼?怎麼我瞧著,你家山神對她稀罕得緊啊——祭神典還沒到,就急著把人抓了。”
“神池”鬨出的動靜,自是與“山神”脫不開乾係,曉羨魚最後也在提醒他。
族長聽他語氣如此不敬,猛地抬起臉怒視著他:“住口!怎可容你出言不遜……”
商宴冷哼一聲,將頭上亂七八糟花裡胡哨的帽子掀掉,然後手指抵在唇邊——
吹了一聲清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