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不見長安 則慕 6598 字 2024-03-08

張小鯉沿著牆一路風馳電掣,好在長安道路雖多,但都方正,她三兩步上了個酒樓,翻身上了最高處,眯眼細看。

張小鯉視力極佳,沒一會兒便看到一輛棕色馬車,正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行駛,張小鯉毫不猶豫又翻下酒樓,快步朝著那馬車追去,而後在自己這邊先放了個煙花為莫天覺指路。

天寒路滑,馬車行駛的較慢,張小鯉很快就要追上。

但那馬車在眼前了,張小鯉又有幾分猶豫:若真是薑太醫所為,他後頭應當有真正的主使者,若她現在貿然上前,是不是會打草驚蛇?

於是她沒有立刻上前,反正前麵的人也沒發現她。

然而跟著跟著,張小鯉便發現了不對——這馬車駛去的地方,怎麼那麼金碧輝煌,那麼宏偉壯觀,那麼像傳說中的……皇宮?!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張小鯉本專心盯著馬車,這一瞥眼看去嚇得差點從牆上摔下來,朱雀大街最前方是九道廊橋,廊橋後便是有九道大門的巨大宮殿,那所建築之遼闊,幾乎一眼望不見邊,雖她不知皇宮是何模樣,也曉得這應當就是皇宮了。

薑太醫居然要入宮,而皇宮外站著一排排禁軍,森嚴戒備,若他進去了,隻怕自己是神仙才能把他給按住……不管了!

張小鯉足尖狠狠一點,恰好馬車也逐漸放緩速度,要遵循禮製,緩緩踏過最側邊廊橋,在過廊橋以前,張小鯉幾起幾落,咬牙一發狠,終於一把抓住馬車尾部,而後狠狠借力,絲毫不憐惜自己的身體,幾乎是借著慣性把自己往側邊一甩,甩上了前方車轅處,那車夫駕著車好好的,旁邊突然多了個紅衣女人,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但他尚未能驚叫出聲,就已經被張小鯉一腳踹飛了出去,而後張小鯉一把接過馬繩,狠狠一勒!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馬車也終於在上橋之前堪堪停住,張小鯉一隻手猛地掏出腰間的小煙花點燃,那煙花猛地竄出,在空中爆發出劇烈的聲響——這聲響毫無疑問地吸引到了廊橋對麵的禁軍,所有人都嚴陣以待,有一行隊列甚至立刻朝著張小鯉這邊衝來。

張小鯉雖心中忐忑,但另一隻手也掀了車簾,薑太醫一臉震驚害怕地看著張小鯉,隨即意識到什麼,竟想掏出一個藥丸服毒自儘,張小鯉毫不猶豫往前一靠,狠狠掐上他下顎,哢噠一聲,薑太醫的下巴便脫臼了,隻能大張著嘴。

薑太醫卻並不肯放棄,竟還伸手摸索著要找什麼似的,張小鯉嗬斥了聲“老實點”,索性將他的雙手也反剪,一把拖出,使他狠狠摔在地上,而後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薑太醫身上。

那邊,禁軍已趕來,如鐵桶圍住張小鯉和薑太醫,為首之人嚴厲地道:“什麼人,膽敢在宮外燃放煙火,是何居心?!”

無論如何,看到是個年紀並不大的女子時,眾人還是有些愕然,張小鯉說:“我不知宮外不能放煙花,我是為了抓這個人——”

張小鯉扯著薑太醫的頭發,逼他抬起頭來。

禁軍嚇了一跳:“薑太醫?!”

他不再猶豫,手中長槍就要對著張小鯉戳來,張小鯉堪堪躲過,一邊嚷嚷著:“是莫大人!驚鵲門的莫大人讓我這麼做的!”

“胡言亂語!”那禁軍竟絲毫不信,仍是要攻擊張小鯉,張小鯉隻好手一晃,手上那枚老舊的古銅色戒指裡閃出一點寒芒,那是一把戒劍,雖極小,卻也極鋒利,穩穩當當地抵在薑太醫脖頸上,“你們若動手,我便殺了他!”

薑太醫:“呃呃呃啊啊啊——”

他很想說話,然而下顎脫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反倒是口水瘋流。

那禁軍仍是不信,似乎也不在意薑太醫死活,繼續出招,張小鯉暗罵一聲,隻能從薑太醫身上一個鷂子翻身起來,那禁軍小頭目出招,其他人自然不會閒著,一起圍攻起張小鯉,張小鯉雖武功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肩頭、手臂、大腿上都有了傷,張小鯉心道不妙,將鞋子蹬了,身體輕快了許多,正思索著怎麼才能逃走,哪怕缺條胳膊少條腿,能留住命就行——

突然一陣馬蹄聲自身後傳來。

“刀下留人!邱大人!”莫天覺的聲音驟然響起,不啻於天籟,張小鯉猛地抬眼,莫天覺居然不是坐馬車而是騎馬趕上來的,他大概是怕出岔子,還好,若他坐馬車,慢吞吞的,恐怕什麼都晚了。

莫天覺勒馬而後翻身下馬,那“邱大人”自是那個禁軍小頭目,他都被莫天覺點名了,自然不會再動手,當即停手,也令其他人停手,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莫天覺,莫天覺三兩步上前,額頭和鼻尖都沁出一點薄汗,他微微喘了口氣,勉強穩定氣息,隻覺平生沒有這麼狼狽過。

他掃了一眼張小鯉,見她被眾禁衛圍著,當真無奈,短短一天,已經兩次見她被圍堵了……

“莫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邱大人有些恭敬地行了個禮,疑惑道。

莫天覺擺擺手:“晚些再說,薑太醫呢?”

張小鯉也回過神,方才她性命垂危,哪裡顧得上薑太醫——

眾人回頭,卻見本匍匐在地上的薑太醫此時已仰麵朝天,手上抓著一把匕首,而那匕首的另一頭,在薑太醫的胸膛之內。

他趁著眾人混亂,竟自殺了。

眾人一驚,莫天覺三兩步竄到薑太醫身邊,張小鯉也不顧自己一身是傷,撐著身體湊了過去,莫天覺探了一下薑太醫脈搏,立刻麵黑如碳,咬牙道:“死了。”

那位邱大人一頭霧水,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小鯉本就因失血過多而頭暈目眩,這下更是眼前發花,隻覺得肩頭和手上的傷都後知後覺地疼了起來,莫天覺回頭凝視著她,眼中儘是滅而複起的懷疑與怒意:“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搜他的身?我跟你說過他可能會自儘!這次,你又有什麼理由?”

張小鯉嘴唇抽動了一下,隻說了個“我”,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莫天覺和她離得最近,下意識伸手接住了她,本疑心她是裝暈,但手上一陣滑膩觸感,才意識到張小鯉渾身是血,隻是因為一身紅衣,故而極不明顯,也不知道為何,鞋子也被她自己蹬掉了,白色的襪子上一半是殘雪,一半是血。

她一夜未眠,又費力追蹤,又同將近二十個禁軍過招,這禁軍小頭目邱直雖然官職小,但武功卻極為高強,隻是性格魯莽才一直沒能升遷……

思及她之不易,莫天覺一時間心緒複雜,張小鯉並不瘦,莫天覺則手無縛雞之力,想將人打橫抱起,又感到吃力,更彆提抱上馬車,隻能說:“邱大人,勞煩搭把手,先將她送上馬車,其他的事,我晚些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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