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鯉大驚失色,望著莫天覺,頭卻劇烈地搖著,目光炯炯,並無被識破的恐懼,反而極為堅決。
莫天覺腦中種種思緒飛快掠過,最終平靜地開口:“斷魂?”
另一個太醫拱手道:“斷魂原料為韃密附近的一種毒草,葉白花淡,名為斷魂草,可製為毒液,也可製為毒丸、毒粉……毒性略強,略量足夠,服之即亡,若量極少,或有一線生機,能否救活,全憑運氣。此外,有些人被救活後,也會有不少後遺之症,有的是意識混沌,宛若稚童,有的是惡疾纏身,久不能愈,也有的身形殘缺,終身不治。”
馮樂安盯著張小鯉,道:“你說一晚上沒有人進出,凶手除了你還能是誰?!”
馮樂安不等張小鯉說話,轉頭看向莫天覺:“莫大人,就算她是你安排的人,我們鷹衛恐怕也必須秉公辦理,將她帶走。”
張小鯉瞪大了眼睛,又求救地看向莫天覺,莫天覺也不由得看向那受傷之人。
那受傷之人卻沒有開口,仿佛想靜觀其變。
莫天覺隻好開口說:“馮大人此言差矣。張小鯉是我派去的,理由也說的很明白,她怎可能殺阿奴?還有,她既能避開鷹衛進去,自然也能殺人後立刻出來——何必等到早上,被你們抓個現行?”
張小鯉愣了愣,有些感動和感謝地看向莫天覺,莫天覺對她使了個眼色,令她稍安勿躁。
馮樂安嗤了一聲,說:“那她怎麼死的?莫不是醒了以後想不開,索性自殺了?噢,身邊還得剛好有那斷魂。”
他這話說的滿含嘲諷,莫天覺說:“總之,不能將她就這樣帶走,你過來,先隨我去阿奴房間,我要去看看。”
張小鯉立刻兔子一般竄到莫天覺身邊,很狐假虎威地對馮樂安做了個鬼臉,馮樂安幾乎咬碎銀牙,但想了想,倒也不氣了,說:“也罷,橫豎此案,聖上下令,主要由驚鵲門負責,莫大人既然心意已決,那鷹衛也隻好配合。”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言下之意,此案難破,但破不了,責任全在驚鵲門。
莫天覺也嗬嗬地笑了笑,心道到時候牽連不到你們頭上才有鬼,何況那位也來了,可見皇上的確十分重視……
他一邊快步往阿奴房間走,一邊壓低聲音,說:“你手頭的斷魂呢?”
張小鯉說:“我根本沒帶出來!你若不信,可以搜我身,也可同我回客棧檢查。”
莫天覺不接茬,繼續問:“張十四讓你來這裡的?!”
張小鯉訥訥點頭,莫天覺閉了閉眼,說:“他人呢?!”
張小鯉扁起嘴,說:“他昨夜斷魂遺症突發,渾身抽搐……我將他送去了逢春醫館,本想陪著他,但他責令我必須要來,說成敗在此一舉。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了……”
莫天覺說:“所以你昨天說的什麼發現破綻、什麼阿奴答應醒來告訴你真相,也都是假的?”
張小鯉尷尬地說:“嗯。我靠近她之後,什麼都沒說,趁你不注意,在她的後脖上按了一下,她便昏了。”
莫天覺簡直無奈,說:“我還以為你哥真那般厲害,兩個時辰,兩個地方,就能發現我們這麼多人這麼些天沒發現的關鍵……合著竟是如此拙劣的引蛇出洞?!”
張小鯉立刻辯解:“怎麼拙劣了?這招很好用,再說了,的確引出凶手了啊,凶手都動手了,可見阿奴的確知道什麼……本來兄長隻是賭一把。隻是連兄長都沒料到,這凶手的殺人手法如此詭異……”
她頓了一下,撓撓頭:“這凶手到底怎麼回事,楊大人被他憑空弄失蹤,阿奴又莫名在我眼皮下橫死,這是人是鬼啊……”
莫天覺搖搖頭,隨即壓低聲音:“還有一事——方才你傷的那戴麵罩之人是三皇子殿下。”
張小鯉立時呆住。
莫天覺也覺得麻煩透頂。
三皇子今年二十二,與二皇子是一母同胞——兩人一人擅兵法一個天生力大,武功高強,三皇子性子爽朗平和,比起皇子身份,更喜愛與人切磋比武,算半個武癡。
皇上便是看中他這一點,鷹衛大半交由三皇子負責,三皇子算是皇子中罕見直接握有實權的,不過鷹衛所乾的也都是臟活累活,虧得三皇子從不叫苦叫累,甚至津津有味。
三皇子一般情況下也不太親自出麵,這次居然混在鷹衛中,可見也是皇上的意思,隻是沒想到會撞上張家兄妹亂來,還被張小鯉打傷,這實在是……
張小鯉聲音微微顫抖,說:“我現在跑來得及嗎?”
“三皇子心胸寬廣。”莫天覺帶著她繼續往前走,“方才我要行禮,他也沒讓,可見並不打算追究,至少不會追究你傷了他這件事。你就……裝作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