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那麼點微弱的燈光,張小鯉看見自己身邊坐著個幾乎有點嚇人的家夥,他睡著了,垂著頭,一身白衣,烏發映得臉頰與嘴唇都極為蒼白,鴉羽一般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這人平日很少皺眉,夢裡眉頭卻輕輕皺著,仿佛有什麼無法解決的事。
張小鯉覺得自己的手很冰,垂眸一看,居然是因為她握著林存善的手,林存善的體質實在太差,張小鯉傷成這樣,手都比他暖和許多,配上他這張白得像牆的臉,簡直像一具屍體橫在那兒。
張小鯉不由得笑了一聲,這一笑,卻牽動了自己腹部的傷口,她倒抽一口涼氣,林存善一顫,從夢裡醒來,有些迷茫地說:“唔,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張小鯉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並不是正常地豎著躺在床上,她的上半身都橫在床上,但下半身,屁股和上半部分腿部是懸空的,另一邊則用拚好的長凳托住了她膝蓋一直到腳的部分,長凳上墊著被子,腿上也另外蓋著被子。
張小鯉困惑地說:“我這是……什麼姿勢?”
林存善有些得意:“你腹部傷口崩裂,腿根也傷了,躺著也不行,趴著也不行,我就想出了這麼個姿勢,保證你腹部和腿根都受不著力——聰明吧?”
張小鯉還真有點佩服他了,嘴角抽搐。
林存善輕輕捏了捏張小鯉的手,說:“你感覺怎麼樣?渴嗎?我給你倒點水?”
張小鯉的指尖傳來麻麻的感覺,她覺得肯定是因為被握得太久,於是鬆開了手,說:“你握著我的手乾什麼?”
她聲音很虛弱,以至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林存善一怔,隨即無奈道:“是你抓著我的手不放好嗎?否則我何必坐在這裡睡覺?嘶,手都麻了……”
他一邊說,一邊收回手錘了錘脖子,脖子也僵得發痛。
張小鯉一怔,想起那場夢,她輕聲說:“原來是你?我以為是阿姐……”
“我知道。”林存善說,“你一直在哭,在喊你阿姐的名字。”
張小鯉沒說話,林存善起身,為張小鯉倒了一杯茶水,也沒著急拿過來,而是放在炭盆上稍微暖一暖,一邊說:“你平日凶得很,心裡還是個小孩,難受了就想親近的人。”
張小鯉不反駁,林存善自己手冰涼,也不知茶水暖的怎麼樣,靠過來,輕輕扶起張小鯉,儘量隻扶起肩膀,不牽扯傷口,給她喂了一小口水,張小鯉被他圈在懷中,能聞到他身上有很淡的梅花香。
很好聞,所以張小鯉並不反感,喝了一小口水,林存善卻突然不懷好意地問:“不過嘛,除了你阿姐,你還喊了彆人哦。”
張小鯉一怔,說:“誰?”
林存善觀察著她的表情,說:“你覺得是誰?是禮尚往來,喊莫大人麼?”
禮尚往來……這詞居然還能這麼用?!
張小鯉翻了個白眼,說:“我是不是